小福子拖着轻轻的脚步,走到我跟前:“小主,您吩咐奴才打探的事情,奴才都打探好了。”
我睁眼,桌上的烛火晃得有些刺眼。我定定神,轻声问道:“除了你,没有旁的人知道吧?”
我这么一问,小福子急回道:“小主放心,奴才都是暗中打探,不曾有人发觉。”
“那就好,你做事我信得过。”梁上悬着的宫灯纸糊灯笼投射下来的光芒打在我织金的绣袍上。
用完早膳,我闲着无事,就吩咐羽香替我焚上檀香,让琼奴取了《法华经》来与我抄写。抄经静神,我自幼也学得绢书小楷,不一会,便抄写了一章。正要停笔换笺,却见书竹打着门帘子走进屋来,一个劲的跺脚,不住的哈着气,口中道:“好冷,好冷。”
羽香忙扫她一眼,眉头一皱,开口急斥道:“小主面前,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书竹听了,慌了神,忙要跪下。
我一笑,搁下手中的笔,放下滚了毛的袖口,摆手道:“无妨。正好我抄经书,这眼睛也有些酸了。”
我走到书竹跟前,替她理了理衣襟,笑道:“这快近年下了,天也愈加冷了,你常在门外走动,得多穿些衣裳。”
说着,我转过头朝琼奴,问道:“这快到年关了,按理说,这内务府也该给各宫的奴才发派冬衣了。怎么,咱们宫里的人穿的还这般单薄?”
琼华轩这些奴才,除了琼奴是我带进宫的贴身侍女,冬夏衣服皆是带了来的。其余的,现在已近隆冬,却还只是穿一件棉衣,外头罩一件滚毛袄子而已。
羽香尴尬一笑,低声道:“小主病了这些日子,内务府有疏忽也是难免了。”
是了,我久病未愈,这起子人自然是拜高踩低。我不由眼一红,低声道:“跟着我这样的小主,也是难为你们了。也是怪我疏忽。”
屋内众人闻言,忙跪下,羽香口中道:“小主折煞奴婢们了,小主疼惜奴婢,待奴婢们好,奴婢们心里都记着。”
我扶她们起来,朝琼奴道:“快把前几日孙容华送给我那几匹缎料拿去赶几身冬衣出来吧,加了件冬衣,怕也是不够保暖,将就着穿吧。”
琼奴笑道:“小主不必吩咐,前日奴婢就已经送到针线房去了。”
我点点头,看着地上那鼎铜花鎏金香炉,口中道:“不过,这几日也真冷。”
“可不是,奴婢瞧着这天,怕是就要下雪了。”羽香回道。
我迈着步子,打着帘子,走到屋外。一阵寒风打在身上,我不住一抖,琼奴替我披上一件雪锻做的大氅。天色沉郁,空中层层乌云,抬头看,觉得天很低,似乎要压下来。地上的草木被簌簌的寒风吹得左右摇摆。
羽香劝道:“小主,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吧。”
这一时半会,雪也落不下来,兼着我身上的确觉得有些寒意,也就进了屋。叫琼奴唤了一帮宫人,众人围着火炉子取暖闲谈。
到第二日起来时,屋外已是银装素裹,一夜的雪把整个太微城都给染白了,厚厚的积雪覆上金色的瓦片,迎着初升的朝阳,折射出柔和的光芒。琼花轩内的几株桃树的枝桠上也停了点点白雪,衬着枯枝,别有一番情味。空中还有细絮雪花落下,旋舞慢翩,飘落在地。
我踩着花盆底,捧着小手炉,走到院里。院内一片素白,更显清宁,泛着淡淡寒气。我抬头,看雪似花开,朵朵轻盈,不由道:“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
琼奴扶着我,欣赏这满眼雪色,然后回头道:“这雪景虽美,但这雪还未停,地上寒气重。小姐也要当心自己身子。”
我知她是关心我,笑道:“难得看着一场大雪,怎么也要让我尽兴才是。”
我轻走几步,脚下踏着积雪,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着满院的桃树杏树,皱眉朝羽香道:“这琼华轩什么都好,就是这满院里却只栽桃杏。若是有几株红梅,才算不辱没了这雪景呀!如今看着这些个枯树枝桠,却扫了兴致。”我伸手一打那桃树枝桠,树上的积雪“噗噗”落下。
琼奴听了不禁一笑,道:“只怕这时若是轩里栽了梅花,等到开春时,小姐又来埋怨这院子里没有桃杏争艳了。”
我一撅嘴,朝她一瞪眼,急道:“你这妮子!”不过自己又细想,然后摇头一笑。
羽香好奇,问道:“小主方才还急呢,这会子怎么倒笑了?”
我回道:“我是想着,琼奴说的有理。凡是哪有那么随心所欲,那么齐全的呢。”
小福子笑道:“小主若是喜欢红梅,奴才倒是知道有一处。”
听他如此说,我来了兴致,问道:“你说说,是哪?”
“上林苑有个春寒园,是圣祖爷时候建的,就在昼倦池后,里面遍种数百株红梅,一到隆冬时节,就竞相绽放,远远的都能闻到香。奴才昨还听上林苑的人说,那梅花全开了,可香着呢!”说到这,小福子满脸都带上了笑意,似乎亲见了那梅花似的。
我还不知这宫里有这么一处踏雪赏梅的好地方,听了小福子这么一说,心中更是痒痒的,便想立刻就奔了去。怎奈琼奴和羽香百般劝阻,说雪还未停,兼着又有寒风。我拗不过她们,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寝屋,略歇了会,便唤琼奴和羽香来替我更衣。
换了件茜红色的袄子,人也显得精神了些。我摸着衣服上的滚毛,笑道:“这衣服还是从家里带来的呢,你瞧这风毛出得多好。”
羽香听了,也赞道:“这风毛油光水滑,果然是佳品,可见府中夫人有多疼爱小主。”
猛地听她这么一说,娘的音容笑貌浮现脑海,心中一阵刺痛,眼圈马上就泛红了。
琼奴见我这样,忙急看了羽香一眼,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小姐。”
羽香面上一窘,忙低头道:“奴婢失言,惹小主伤心,请小主责罚。”
我牵过她的手,收回泪水,一笑,道:“无妨。”
三人绕过屏风往外走,却见小福子恭身候立在屏风外。我抬眼,瞧见是他,便问道:“怎么了?小福子。”
他先朝外间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开口说道:“方才屋外人多,奴才有句话没说。所以在此候着小主。”
他没说的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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