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庄华就被人扶了起来,温热的水被喂进嘴里,滋润了干渴的喉咙。
庄华费力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被她靠着的人。
唐启……
声音很弱,但还是被他听见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唐启是谁?
不就是你么……庄华被困倦感压的抬不起眼皮,又睡了过去。
医官!医官!先生又晕了,快来看看他!易看着怀里又没了动静的人慌忙呼叫道,这种心慌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他的母妃快要去了时候那样。
罗医官从外屋匆匆走了进来,跪坐在庄华的榻边为她把脉,紧锁的眉头终于在这一刻舒展开来,喜道:大人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
易向罗医官施礼道谢:劳烦医官了。
罗医官连忙摆手:这位小哥,哪里的话,先生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为大人做这些都是应当的。罗医官起身道:下官这就先走了,一会儿黄医官会过来守着大人。告辞。
医官慢走。
送了罗医官出门,易又回到屋里,守在了庄华的身边。
看着躺在榻上的人,易的心里揪成一团。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原本还有淡淡粉色的唇,现在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只剩苍白:他好像更瘦了,就在这一夜之间瘦了下去,易想,如今抱起他也许只有孩童那般重了。
伸手去抚庄华显得很宁静的面庞,就跟他的手一样凉,易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
他会死吗?
易轻轻的俯身,抱住了庄华,把脸埋在庄华的颈窝里,喃喃的说着:不要死,不要死……
转眼,就到了下午,只是天色依旧阴沉沉的,似乎酝酿的风暴马上就要降临一般,让人愈发觉得气闷。
庄华渐渐转醒,正常的的地方。
主事贝英倒是客气,面对禁卫不满的指责一点发火的样子也没有,就往那一站,笑脸相待,但就是不跟你搭话。
最后还是庄华出面制止了禁卫的单方面争执,还替禁卫给贝英主事道了歉。
总算安顿下来之后,易问庄华:那主事明摆着为难折辱先生,先生为何还要阻止禁卫与那主事分说?
庄华答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璋梁王的意思。本来我的身份就很尴尬,既非朝廷官员,又非领爵受封,肇王只是让我来协助治水,我连住官驿的资格都没有,璋梁王安排我与食客同待,说起来还抬举我了。
易没有话了,庄华说的很合理,璋梁王让他们入住王府,也确实算是优待了。
接下来几天,璋梁王没有传召,庄华只好呆在王府里,看看书什么的,王府的食客多,书藏也多,庄华算看了个过瘾。
正悠闲,璋梁王的传召来了。
贝英主事还是那副让人挑不出错的笑模样:山庭上卿,王爷有请,请上卿随在下去见王爷。
庄华理了理衣服,就独自随贝英去了。
王府的议事厅里,璋梁王麾下的臣子幕僚几乎都在了。
庄华向柏缇行礼:山庭拜见璋梁王。
即是拜见,为何见而不拜?厅中一人说道。
果然是什么样的大哥什么样的手下啊!居然和柏缇当初为难她的问题一样。
庄华向说话那人拱手道:不知这位是?
那人起身与庄华回礼:在下葛阙。
原来是葛大人。庄华淡淡道:肇王陛下允许在下见王不拜,不知葛大人有何异议。
见王不拜?!
顿时,在场众人对庄华有了重新的考量。
那位葛阙大人吃了个闷亏,说了一句在下无异议。就有退了回去。
柏缇说道:山庭上卿,无需多礼,请入座。
说完,一个王府侍从便过来引庄华入座,庄华一看,竟是挨着门口的末座。
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这样,好歹咱也算对您老人家投过诚的。庄华心里吐槽,但还是坐了过去,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这么明显的内部会议,却让她这个肇王派来的人参加,无非两件事,一是做个光明正大的样子给肇王看,二是来为难她了。
这会议就是为她准备的。
等她入了座,会议正式开始。
方才那位葛阙再次出列,说道:启禀王爷,据河监令来报,昨日浚江水位又下降一尺左右,再降五尺就低于警戒水位。不过,观近日天色恐怕还要下一场大雨,一旦下雨,恐怕又有洪涝之灾,若不泄洪,恐危及彦泽。
王爷,一旦泄洪,河岸附近的良田恐怕会毁于一旦,如今已将近秋收,今年的收成还未收上来,泄洪之后璋梁大半收成都将付之东流啊!另一个人站了出来。
若不泄洪,则王城有难。
若泄洪则庄稼有难。
臣以为应当泄洪保王城!
此法万不可行!
持两种意见的两伙人在议事厅里吵了起来,眼看着人人脸红脖子粗,继而就要动手了,柏缇一拍桌案:成何体统!
柏缇一怒,所有人都哑火了。
庄华看的正嗨呢?就这么停了,有些意犹未尽。
山庭上卿。柏缇突然把话头转到庄华身上:本王见你姿态从容,可是易有万全之法?
刚才还吵的跟斗鸡似的璋梁众臣想起来共同的敌人在这呢?通通把目光投向了敬陪末座的庄华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是吧。
庄华不得不站起来出列,道:在下不曾了解实际状况不敢妄下定论。
既然如此,不如本王与山庭上卿同去浚江一观。
庄华在柏缇的脸上一点开玩笑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然后她想,她又要骑马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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