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却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情绪也渐渐变得激动起来,小脸上的狰狞狠戾之色,使那张姣好的面容瞬间灰暗怖人了几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苍白了那娇俏容色。
笑声止住,她手指着顾惜若,厉声吼道:“谌王妃,你说这句话,就不怕遭天谴吗?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对我父亲痛下杀手,对我母亲和其他亲人赶尽杀绝?到了此刻,你又在假惺惺的做着什么好人?”
顾惜若逼了上去,不卑不亢的对上她的手指,“那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何会对你父亲痛下杀手?”
“若不是你自私,不想交出那些人想要的东西,我父亲又何至于此?”
“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何会不愿意交出那东西,而是亲手劈死他?”
“还不是因为你自私,你冷血无情?”
“错!”
顾惜若抛弃了进入这个房间以来的良好教养,第一次绷着一张脸,勃然大怒:“明遥,我告诉你,我是自私,我是冷血无情,所以在东跨院里的那晚,我为了怀里的东西,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在我面前人头落地。我对不起那些苦苦哀嚎的女人,也对不起你无辜受牵连的母亲。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对不起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明哲——你的父亲。”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又不等明遥喘气质问,一面欺身逼上去,一面飞快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不是你父亲几次三番想要把我和我家王爷置于死地,我们又何至于如此?你在质问我的时候,能不能先去问问,你的好父亲究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你以为他就是完全的受害者吗?如果真是,那城北瘟疫区里的上千百姓又算怎么回事儿?那他私吞掉的赈灾银两又算是什么?”
明遥被她话里的戾气所惊,急急退去,冷不防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人直直跌坐在了地上,稳住心神后,依旧死死的瞪着她,双目充血,恨意满腔。
她不是很清楚,她的父亲具体做了什么。
可不管他都做了什么,那也始终是她的父亲啊。
她又怎么去责怪他?
恨只恨,承受谌王妃那致命一劈的人,不是她,以至于人生中的最后一刻,她都要让自己的父亲以那样悲惨狼狈的方式离开人世。
她抬起头,想起父亲后背处被割掉的血淋淋的肉块,恨意又顿时席卷了所有的理智,龇着牙,咧着嘴,吼得如同癫狂的狮子,“谌王妃,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我随时欢迎。”顾惜若对此恍若未觉,反倒是对她这样的反应表现得很平常,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云淡风轻。
明遥又继续吼道:“你会有报应的!”
“嗯。我等着看。”
顾惜若见她歇斯底里得差不多了,才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着,一仇恨愤怒,一平静无澜,说不出的诡异矛盾。
许是情绪发泄了那么久,明遥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去了一样,连抬眼皮看面前这个人,都觉得格外费力,索性直接跪坐着,整个人说不出的颓然无力。
顾惜若伸手点了她的睡穴,伸手从她腋下穿过,搀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青冥飘身落在她的身后,四下环顾了一圈,才沉声道:“王妃,属下查到了柳屹暝的踪迹。”
“哦?”顾惜若讶异回头,不辨喜怒,“如今人在哪儿?”
“就在此处。”
顾惜若袖中的手蜷了蜷,不解的看向他,显然没明白他口中的“就在此处”是何意思。
青冥还欲解释,忽听门外喧哗声大作,紧接着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明显是往这个方向过来。
就在这时,喧哗声忽然小了下去,隐约还可以听到阻拦的声音。
顾惜若知道,那应该是玉子倾的随从守在了外面,及时挡住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青冥,你找个人,把明遥带出去,顺便去查查,我们当初到了谟城后,她都跟什么人接触,这几日又见了什么人。”
她总觉得,此次明遥的态度和上一次谟城驿馆里遇见时相比,明显要恶劣了很多。她很好奇,如此改变,究竟是什么促使的。
她抬头,不经意间,瞥见扑在玉子倾身上的女子,淡淡道:“那个女人,就随便丢到外面去,别污了表哥的地方。”
青冥连忙应声,手下一挥,几名暗卫也走了进来,干脆利落的扛起昏迷的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顾惜若四下环顾了一圈,待确认没有任何大碍时,这才和青冥从檐下悄无声息的钻了出去。
门外,常乐和另一名随从常安紧紧守着,没听到里面的动静,浑身上下丝毫不敢有所松懈。
幸亏他回来得及时,否则让这些人贸贸然闯入房内,自家公子和民小姐的声誉,恐怕就要被毁在他的手里了。
“常乐,这些大人的身份都比咱们尊贵,这么守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若是一不小心冲撞了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以后估计会记恨上公子,怎么都不好收场。可若是让他们进去,那可就一切都完了。”常安身子挪到常乐身旁,满脸的担忧和焦虑。
常乐也是六神无主,扭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伸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暗暗咬牙,“没事。咱们只需要记住一点——在这里,公子最大。一会儿那些官员硬闯进来,咱们拿公子做挡箭牌即可。”
常安点点头,集中全部精力去应付面前这群聒噪的人。
“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吵闹?”一片喧哗中,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就飘入了众人耳中。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几乎是在看到眼前这白衣女子的时候,双腿几乎也跟着软了下来,满脸的震惊和哭丧,恍若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怎么会是她?
这是众人心里齐齐划过的大问号。
“怎么?诸位大人,这才没过多久呢,你们就不认得本妃了?”顾惜若一手负在身后,衣袂翩翩,长发飘飘的走入众人的视线。
那雪白无暇的衣裳,那随意上挑的张扬眉眼,无不唤醒了众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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