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老宅的后院,庄善若倒也去过几回。
早些年连家庄村东的地不值钱,随便你想围多大便围多大。那里本是一块菜地,大概有个三分地的样子。原先也定是好好开垦出几畦的菜圃,种得是瓜红果绿的。可惜这地荒了许多年,单是杂草便长得比半人还高,有一口水井也枯了水,被人填了乱七八糟的石头在里面。
靠墙的东头有间用石头黄泥筑墙,稻草铺顶的老房子,听说原先是用来放些种菜用的锄头水桶之类的工具的。
庄善若虽然碍于杂草太密,没有走过去,不过只一打眼便也看得出这房子破败得是七倒八歪,四面漏风,哪里是能住人的样子。
许家玉反应却是比她大:二嫂说笑了吧,那里哪里能够住人?
庄善若虽然心里也是一惊,可惊的不是那房子能不能住人的问题,而是吃惊许陈氏使出这一招,到底是从心里放弃了她,还是故意以退为进,让她知难而退?
不论怎么样,她庄善若总不能让她如愿!
小妹真是和我想到一处了。童贞娘乐得做顺水人情,我听了也吃惊,那个房子旧倒也罢了,顶吃不消的是还破还漏。大嫂这大病刚愈的,哪里吃得消住那里。可我刚略提了提,娘便将我斥责了一通,说我不懂事。
庄善若倒是很想知道许陈氏的考虑,便道:倒让弟妹受委屈了,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个打算?
童贞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娘说了大嫂若是打定心思要离了许家,那就万万不能再在西厢房住下去了,怕是会伤及大嫂的清誉。
庄善若不由得冷笑,这是哪门子的借口?她既然是许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又与许大郎同床共枕了小半年,又哪里来的清誉可言?虽说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可是与真正的黄花闺女还是不能比的了。
唉。我一听娘说得不错,也就不好再说了。想着大嫂身子孱弱,若是能去榆树庄将养岂不是更好?童贞娘的确在许陈氏面前提了这个话,可是她的本意不是为了庄善若,而是想将她及早从许家剔除。左右过了正月,宗长一家也要回来了,到时候许家翻身指日可待,若是她这个二媳妇前面还杵了个长媳,她行事都要不方便几分。
许家玉哪里能想得到这许多,忙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知道娘怎么说?
童贞娘想起许陈氏早前一听这个建议。眼睛便瞪了起来。厉声道:二郎媳妇,我只当你是个聪明的,怎么反而长了一岁倒是糊涂了呢?若是允了她回去,那她哪里舍得回来。岂不是放虎归山?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还没坐实,我只消给她点苦头吃。若是她能迷途知返那是极好,如若执迷不悟?哼哼!我倒要看看,谁拖得过谁?大不了等日子好过了,我再给大郎娶一房平妻。她就继续熬下去,熬个五年,十年。二十年,我都由着她去!等到熬成了鸡皮鹤发,看她离了我许家找那个去?到时候还不哭着喊着求我收留了她!
童贞娘听了许陈氏这一番话没的出了一层冷汗,没想到这老婆子手段恁狠毒,竟想生生把庄善若熬到油枯灯尽。
许陈氏言毕又是瞟了童贞娘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老婆子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妯娌是这样,若是你不耐烦我家的苦日子,也竟回娘家去,左右你娘家殷实,也不在乎多养一个女儿。
唬得童贞娘赶紧伏低做小,心里将许陈氏骂了个百来遍。
当然童贞娘没有那么傻,将许陈氏与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只是道:要说还是娘考虑得周到,大嫂怎么说还是许家的人,虽然是搬离了西厢房,到底还是一个院子里住着,多少有个照应。万一说不准,大嫂改变了主意也是说不定的,到时候才是皆大欢喜呢!
许家玉无话可说,又道:这两日正冷,要不等开春了再搬也来得及。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今儿娘特意派了二郎拉了大郎去宗长家听听消息,就怕是大伯舍不得嫂子。童贞娘撇撇嘴,道,照我说,大伯倒是比我家二郎要知情识趣多了。再搬,也不过是一个在房前,一个在屋后,统共这么点大的地方,抬抬脚也就到了。
庄善若点点头,许家安这几日便哪里也不去,就在房里守了她。若是搬的时候他在场的话,一个不管不顾说不定又要闹到个鸡飞狗跳,落在许陈氏眼里,又是她的罪过一桩。
许家玉也迟疑了脸色。
童贞娘挥挥帕子,道:我来的时候,元宝正睡着呢,没想我竟说了这一会子话,可要赶紧回去看看了,这里的床高,可别是翻下来了。呦,看我这记性,娘还交代了,吃过了晚上这顿,从明儿开始大嫂就不和我们一同吃了,自己在这后院开伙得了,也省得走来走去的麻烦!言毕,自是扭了水蛇腰出去了。
许家玉又红了脸:娘这回做得忒过了点!大嫂,你等着,我去找娘理论去!
庄善若赶紧喊住了许家玉,道:小妹,你莫去。原本想着离了你们家我也是自立门户的,说起来我爹留给我的那间黄泥房怕是比后院那个柴房还要破烂些呢。
许家玉不舍,又道:怎么说终究还是一家人,娘这样做没的让人寒心。
老太太对我再苛责些,终究也是你的娘亲,快点别说了,倒是帮我收拾收拾,得赶在大郎回来之前搬过去。庄善若劝道。
不过我爹不在了,我看没有人劝得了我娘,又加上二嫂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许家玉若有所思地道,大嫂,你好歹挨上几日,等娘火气过了,大不了你和我睡一屋去。
庄善若心里暗道许家玉天真,这一搬,除非是在许陈氏面前低了头,自此规规矩矩地做许家的长媳,否则哪里那么容易搬回来。再说了,庄善若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从后院的柴房搬回到前房,而是怎样从柴房搬到许家院外。
庄善若不动声色,却也没有说破。
庄善若的东西简单,不过是两个朱红色的嫁妆箱子,加上一些从榆树庄带过来的旧衣,用一张旧包袱皮儿裹了。
许家玉好心,担心庄善若病后体弱,搬不动箱子,道:大嫂,这箱子还是先搁在这儿吧,过几日慢慢搬就是了。
庄善若别的东西可以舍,许家给她准备的一些好衣裳好料子看也不看一眼,单单这两口箱子舍不下,道:不碍事,即便拿不动,不过是将书取了出来,多搬几趟就是了。
反正里面也没有要紧的东西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