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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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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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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地方是长安最伤感的所在,因为相送行人,多半在此告别,就是官府中人,要到远处赴任,亲友送行,也是到此为止。

    有些小女摘了柳条,编成花冠,卖给送行的人,让他们带在远行人的头上,盈盈告别後,行人将柳冠在桥上抛下河里,随著悠悠的流水漂回长安,这表示自己不久即将回来。

    此地灞陵,是古时帝王的陵寝所在,景色很优美,也是长安人仕踏青郊游的所在。

    韩宏站在桥头上,有个女孩子上前向他兜卖柳冠,他并不要送谁,却也糊里糊涂地买了一顶,走到桥中央,靠著桥栏,望著河中的春水绿波,鹅儿优游,以及两漫的柳丝飘拂,想这是他跟柳青儿以前偕游的情景,不禁悲从中来,把手中的柳冠抛落到桥下波心中,然後悲声长吟道: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这是他跟柳青儿结缡之夕的催妆诗,当时是侯希逸与李存信二人作伐,把柳青儿替他娶了来,却不告诉他,到了新房,还骗他说是别人迎妇,请他捉刀代撰催妆诗。

    他正在为失去柳青儿而伤感,不问就里,提笔就作了这麽一首诗,完全是抒发他的心中痛苦,不似催妆。

    假如真是代人家作的催妆诗,恐怕会给人家一顿棒子打出来,但新娘是柳青儿,他自己是不知情的新郎,一首抒怀诗倒也颇为切景。

    这件事传遍长安,蔚成佳话,差不多大家都会唱了,因此韩宏在桥头悲歌,立刻引起了两边年轻男女的和声,因为好久没人唱这首情诗了,突然有人高歌,引起了大家对往日繁华的回忆。

    韩宏一遍唱完,两条泪痕爬满了双颊,不意远处和声已起,使他又忘情地唱了起来。

    忽然,一个悠细而美妙的声音从桥西飘来,唱的是这首诗的下半阙,也是柳青儿当年的和诗。

    “杨柳枝,芳菲节。

    所恨年年赠离别。

    一叶随风忽报秋;

    纵使君来岂堪折。”

    声音哀婉凄恻,然而却十分清晰将大家的声音都压了下来,而且唱到第二遍时,更是哀伤有如断肠声,把一群人都唱得侧然泪下。

    韩宏越听越熟悉,忽而忘情地叫著:“青娘!青娘!你在那里?你在那里?”

    他循著声音来的方向,忘情地追奔过去。

    不错,这正是柳青儿的声音,这歌声太熟悉了,叫他怎不欣喜若狂呢?可是追到前方一看,却又怔住了。

    原来在前面柳荫深处,却并排立著十来骑骏马,马上是一列雄赳赳的骑士,浓眉大眼,衣采鲜明,却是胡人的装束,在那些骑士的後面,则是一辆碧油香车,车廉垂下,大概是什麽王公的家眷出来游玩,而在长安,只有胡人才会携带家将游春,做出那种煞风景的事。

    可是韩宏明明听的歌声来自这个方向,因此他仍然想不顾一切的去看个究竟,才走了两步,就听得一声闷雷似的大喝:“站住!没长眼的混帐东西,你不看看是谁在那儿,随随便便的乱闯!”

    韩宏一怔道:“是谁在那儿?”

    “是我家汗爷的七夫人在此游春,闲杂人等不得前去骚扰,你趁早滚远点。”

    韩宏一听火就大了,他因为柳青儿被胡人抢去不知下落,好不容易听到声音,而这几个胡人却不让他过去,因此他大声叫道:“这是我大唐的地方,可不是你家汗家的,你凭什麽不让我过去?”

    那些胡人横行已惯,那里受得人如此顶撞,一个胡人伸手就是一鞭,将韩宏击倒在地,口中还怒喝道:

    “大胆的狗才,你在找死!”

    韩宏被抽得倒在地下,亏得旁边有人扶了起来,那人低声劝他道:“先生!你是个斯文相公,怎么跟他们顶上了呢?这还是侯司马大人来了,他们才收敛著点,若是在前两天,他们怕不一刀砍了你。”

    韩宏却不在乎自己挨了打,他挣著要过去,口中道:“我的妻子在那边,我一定要找她去。”

    那胡人这时才注意韩宏的服装,他穿的是文士打扮的便装,但服饰很新,质地很好,显见得是有功名的倒是未敢再使凶了,只是凶狠狠地道:

    “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那边只有一辆车子,车中坐的是我家七夫人,再也没有别的女子,那里会有你的老婆!”

    韩宏却固执地道:

    “有的!我听见她的歌声,那是我妻子的声音,我认得她的声音。”

    其他的人也道:“是啊!我们都听见了,那歌声还真好听,在长安,有好几年没听见这麽好听的歌声了。”

    那胡人却横目怒吼道:“住口!你们在找死,刚才是我家七夫人在唱歌!”

    韩宏也怔了一怔,却见车帘一掀,探出了一张脸,虽然已经两三年不见,他还依稀的认得,那是玉芹!一阵欣喜难忍,高声大叫道:

    “玉芹!玉芹!是你在那儿吗?”

    叫著跑过去,那胡人却使马鞭一勾,缠住了他的腿,将他拖倒在地,另外几个人乱鞭齐下,雨点似的落在他的身上,韩宏也不觉得痛,仍是挣扎著要起来,口中大叫道:“玉芹!

    玉芹!青娘!青娘!”

    那些胡人自然不肯放他起来,一个胡人还笑道:

    “敢情那小娘子就是你的老婆呀!他妈的!你老小子也真不害躁,那麽大岁数了,还娶那麽年轻的老婆!”

    其实韩宏也不过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只为了他有了功名,而且担任的工作颇为重要,为了增加威严,留起了胡子,更因为这几天找寻柳青儿,身心交瘁,形容憔悴,看起来倒是老了不少。

    跟柳青儿相配,并不会太惹眼,但与亭亭玉立的玉芹相匹,的确是老了一点。

    因为他先叫的是玉芹,然後又喊青娘,芹与青的丘差不多。因此没人知道他喊的是两个人。

    那些胡人打人则是不让他接近车子,但是韩宏却拚死命也要去到车子那儿,所以挨的打很多,已经昏了过去。

    忽然,门帘掀开,玉芹跳下了车子,哭著过来拉住那些胡人道:“各位将爷,求求你们别打了。”

    其中一个胡人狞笑道:“小娘子,这老家伙真是你的汉子?”

    玉芹点点头道:“是的。他失散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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