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杯一点头,忽然说出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人的感觉原来真的有不同。”
张大嘴听得清楚,忍不住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胡三杯又不回答,自顾道:“现在我知道你是什么感觉的了。”
张大嘴听不懂。
胡三杯接着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也没有欺骗你,在我们来说,这的确是酒。”
张大嘴诧声地问道:“你们?你们又是……”
胡三杯截断了他的话继续道:“我的确嗅到酒气的芳香,尝到酒质的美味。”
张大嘴道:“你是说第一瓶?”
胡三杯道:“三瓶其实都一样。”
张大嘴道:“我却只嗅到那一瓶酒的香。”
胡三杯道:“因为那一瓶始终在我的手中,没有经过你的手。”
张大嘴道:“这有什么关系。”
胡三杯道:“关系就大了,一经你的手,酒就会变质。”
张大嘴说道:“你那些到底是什么怪酒?”
胡三杯道:“也不是什么怪酒,是蛾酒。”
张大嘴愕然道:“你是说什么酒?”
胡三杯道:“蛾酒。”
张大嘴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过有这种名字的酒。”
胡三杯道:“很多人都没有听过。”
张大嘴道:“一经我的手就变质,我的手难道有什么魔力?”
胡三杯摇头。张大嘴道:“不然是因为什么?”
胡三杯道:“也不因为什么,只因为你那双是一双人的手。”
张大嘴一怔道:“你那双难道就不是人的手?”
胡三杯点头。
张大嘴又是一怔,道:“这是说,你并不是一个人的了。”
胡三杯再次点头。
张大嘴道:“你的脑袋,是不是有毛病?”
胡三杯道:“绝对没有。”
张大嘴终于发觉胡三杯并不是在跟他说笑的样子。他不由一再打量胡三杯。
胡三杯并没有异样,可是多看了他两眼,张大嘴的心中不知怎的就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打了一个寒噤,试探若问道:“不是人,难道是妖怪?”
胡三杯一笑。这一笑简直就不像是人的笑。
张大嘴与胡三杯相识十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胡三杯的面上露出这种笑容。
这种笑容已不是恐怖诡异这些字眼所能够形容。一笑之下,胡三杯根本就不再像胡三杯。
也根本就不再像一个人!那张笑脸赫然整张都在波动,就像是海中的水母,不停地变易。
张大嘴的脸却又白了。他瞪着胡三杯,吃惊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三杯道:“蛾!”他的声音已变得古怪非常,已不像人的声音。
张大嘴的声音也变了,道:“莫非就是一只蛾精?”
胡三杯道:“正是!”
正是两字由低沉而尖锐,铁锥样刺入张大嘴的耳膜。
他的脸开始剥落!粉屑一样簌簌地剥落。
这张脸之后,也许就是一个蛾精的面庞。蛾精的面庞又会是怎样?
张大嘴的好奇心本来也不轻,他实在很想知道。他却没有再留意。
在现在来说,当然是逃命要紧。再不走,蛾精说不定就会吸他的血。
他开始后退。胡三杯亦开始迫前。
张大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嘶声道:“你真的就是胡三杯?”
胡三杯道:“胡三杯是你的好朋友,是一个人。”
张大嘴急问道:“你不是……”
胡三杯道:“当然不是,否则我早已吸干你的血……”
张大嘴道:“胡三杯哪里去了?”
胡三杯道:“去了你现在非去不可的地方。”
张大嘴道:“什么地方?”
胡三杯道:“地狱──他这个人,依我看只能够进地狱,你也是!”
张大嘴道:“他……他怎样死的?”
胡三杯“吱吱”笑道:“他被我吸干了身上的血液!”
张大嘴几乎没有吓晕,他面无人色,一退再退。再退两步,他的背脊已碰上墙壁。
胡三杯又是“吱吱”一笑,道:“你还能够逃列哪里去?”
他将手中的两瓶酒往身旁的桌上放下,又一步迫上。
张大嘴退无可退,面色亦变无可变,眼看胡三杯迫近,整个身子立时大公鸡一样弓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牢外还有守卫逡巡,一一此时不呼救还待何时?
他开口呼救,可是一开口,他就觉自己的嗓子不知何时已变得嘶哑,嘶哑得根本再发不出声响。
他这才真的慌了。
这片刻胡三杯又已迫近了两步,那张脸剥落得更多。
那张脸,现在你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张大嘴心胆俱裂,一一“我跟你拼了!”他心中狂吼,将握在手中那瓶酒迎头掷了过去。
胡三杯没有给掷中,也没有闪避,他只是一抬手,那瓶酒就落在他手中。
瓶中满载的蛾酒竟连一滴也没有溅出来。
这简直就是玩弄魔术一样,他岂非正是一个魔鬼?
张大嘴跟着拔刀出鞘,刀光闪亮夺目,好锋利的刀!
胡三杯视若无睹,一步步迫前!
张大嘴装腔作势,这当然吓不倒胡三杯。更近了!张大嘴大叫一声,一刀劈过去!
他咽喉发不出声音,气势已经弱了几分。
不过这一刀,却是他生平最尽力的一刀!
他现在正在拼命,非拼命不可!
胡三杯竟用接在手中的那瓶酒去挡这一刀!“刷”一声,那瓶酒在刀光中斜刺里变成了两片!
瓶中酒刀光中飞过!血红色的酒,透着强烈的腥臭气味,仿佛洒下了漫天血雨。
这到底是蛾血还是蛾酒!酒射在张大嘴的面上,恶臭攻心;这一次反而没有呕吐。
他根本已忘记了呕吐!那-那之间,胡三杯竟凌空飞了起来。
张大嘴看得已不怎样清楚,蛾酒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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