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批人马去后,堡中并不见得冷静,何仲容在水牢中,也颇不寂寞。
原来当成金两位姑娘走后,何仲耷浸在水底的右手,突然伸开手掌。一支三角形的小用锤落在他手掌中,他轻轻捏一下。便知乃是何物,不由得楞住良久。
隔壁那位老人家痰嗽一声,道:“孩子你不必胡思乱想,老朽可听出那位姑娘的声音,并无真个想杀死你的意思。”
何仲客为之惊醒,含糊应道:“老丈说得是,我们在五年前已经认识了。”
“啊,有这种事?”老人为之惊奇起来,又遭:“那么她可认识你?”
“我猜她还记得我。但有什么用呢?”
“对,没有什么用处,正如老朽,虽然想出了那座石山的结构和弱点所在,但对我已没有什么用处。”
何仲容心中一阵惘热,想了一下,问道:“老丈你既完全明白这座堡的秘密构造,究竟咱们被困此间,还有别的逃路没有?我的意思是说,假定咱们已恢复了自由,而又不能从进来的那条窄甬道逃走的话。”
老人没有回答,何仲容那颗心一沉,忖道:“原来除了那条甬道,再无可逃秘径。”
于是他也懒得去锉断腕上的铁链,他身上的穴道已被金凤儿诈作要击毙他,后来又收回掌力,手掌轻轻拍了一下,已完全解开。是以他只需锉断手腕的铁链,其余的束缚或用挣断方式,或再锉断,可以不甚困难便脱身出来。
只听那老人喃喃道:“少年人的幻想力太好了,何必作无谓的假定?”
何仲容抗声道:“我不是幻想,老丈你可以相信我。”
老人哦了一声,道:“假使你真能脱困,根本不必走出铁门,便可以离开此堡。”
何仲容睁大眼睛,急急问道:“老丈你没完我?可以告诉我么?”
“在屋子的左角落,有一块可以向屋外开的铁板,约摸是尺竿见方。这块铁板的重量,恰好是屋子里的水那么重,因此假如放水放得太久,淹上台阶,只要刚刚淹没最后一级,那块铁板便会自动开启。”
何仲容仍然听不明白,忖道:“那么这块铁板的机括在什么地方?若果在外面,岂不又难办了?”
老人这时寻思刚才的话有没有错,忽然听到步声,便更加缄默不语。
片刻间,水牢铁门那细洞口打开,一对眼睛滴溜溜地向内窥看。
何仲容看不出来人是什么样子,不免有点儿发作不得的气恼,便狠狠地回瞪门上的眼睛。
那对眼睛立刻消失,洞口也关上,然后脚步声很快便消逝。
“他们倒很关心我呢!”何仲容自嘲地道:“看来我得等到晚上才可以逃走了。
老人没有做声,何仲容忽然啊了一声,想起自己老是提及自家逃走之事,这样教老人如何不为之寒心。
其实他真不是这样的人,早已想好此身死活都差不多一样,目下能恢复自由,只有一桩好处,便是可以在毒发之前自杀,不必忍受百日之苦。而他之所以起意逃走,倒是为了这位可怜的老人。
以何仲容的想法,假如那老人能够恢复自由,到扬州那座石山看上一眼,一定死也瞑目。故此他打算逃走之后,再潜回来把老人救出去。
“老丈你别焦虑,只要我何仲容进得出去,一定会为老丈设法逃出这里。”
老人颇感意外地啊一声,道:“那太好了,老朽风烛残生,本来毫无足惜,但老朽还想证明一下二十年来苦心推想的道理,是不是完全正确。那时候老朽死也瞑目”
何仲容大声道:“老丈你这个愿望,一定可以达到,只不知可还有秘道能够进入你那边的室中么?”
老人道:“让我想一想,唉,好像没有了。”
何仲容道:“不要紧,只要我能出去,定然设法把老丈救出,如不成功,誓不罢休。”
他的语气坚决异常,因此使得老人周工才相信了。
何仲容开始锉腕上的铁链,但因活动范围太小,故此十分困难,弄了许久,还未把铁链挂断。
只听老人道:“有一条水渠从老朽这间石室下面通过,但这样有什么用处?”
何仲容有点儿气沮,停止锉断铁链的动作,问道:“那条水渠有多大?离地面有多厚?”
“这道水渠乃是本堡一条总排水道,因此简直有一丈方圆之大,渠中水深最多一尺而已,与我这石室大概有两尺厚的石头隔住。”
何仲容道:“可惜我的宝刀不见了,否则这两尺厚的石头,仍然可以撬穿。哎,不成,我怎找得到这水渠的入口。即使找到了,又怎知那儿就是你被囚的石室?”
“这两点倒容易解决。”老人答道:“但你的宝刀没有了,知道还不是枉然?”
何仲容脑筋一转,忽然想到金凤儿,便微笑一下。
他又开始锉起腕间的铁索,一面问道:“老丈你把地下水渠的入口,与及怎样计算位置都告诉我吧。”
老人周工才道:“从你那水沟出去之后,往左边走二十步,你可以发现渠道入口,进人渠道之后,一直沿着主渠走,不要转错方向,恰恰在二十丈处,便是我这间石室下面。”
何仲容牢记心头,但腕上的铁链锉之不动,便又停手。
水牢铁门突然响一声,有人压低嗓子问道:“里面可有何仲容?”
何仲容听出是男人声,又是询问语气,那么一定不是本堡之人,不由得大喜,以为高弃来了,便应道:“我在这儿,你是谁?”
铁门响动了几下,然后吱吱地打开,只见一个人站在水牢门外,正定睛打量他。
何仲容认不得此人,心下十分讶异,只见那人一袭长衫,面白无须,神情洒落,但双目炯炯,射出寒光。
那长衫客低声道:“我是五湖散人夏冰山,如今特来救你,切勿大声说话惊动了别人。”
何仲容皱起眉头,也将声音放低,问道:“在下与尊驾素无渊源,不知何以会加援手?”
“详情出去再谈,先离开此处为要。”说着,把长衫角一抄,便要纵人水牢。
何仲容倏然郎声道:“且慢,在下不敢轻受恩德,总须先说明白才可以。”
五湖散人夏冰山不悦道:“你这个少年英雄,如何也变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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