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真火,决意拚命。而这也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存下拚命之心出的手,要知他成名数十载,近二十年来一则未达过如此厉害的对手,二则年事渐高,火气大减,很难得激起这等真火。
但见他只手刚柔互变,擒拿劈扫,在那双袖影掩护之下,诡奥辛辣之极,果然不愧是当代高手的身份。
黄面汉子挥剑拆封了七八招,突然间攻出一剑,口中同时叱吒出声。这一剑全然不是剑法,简直是锋快长刀的招数,配合上他那一声叱吒,直如雷霆迅击,威力之大无与伦比。
冯天保这等高手竟也不敢硬对敌剑,旋身疾闪,同时之间,阴手巧拿敌剑,阳手攻出。
谁知招数尽皆落空,敢情敌人并不趁势续攻,而是乘机撤退。一眨眼间已奔出三丈以外。
这人行动如此诡秘古怪,真使冯天保怒火冲天,厉声喝道:“鼠辈为何不敢决一死战?”
话声方歇,敌人已转入巷内,失去踪影。
冯天保看看追亦无益,只好含怒回去。那欧大先生和欧阳谦两人也刚刚回去。冯天保说出今晚遭遇之后,欧大先生和欧阳谦都感到十分奇怪,猜测不出那黄面汉子是什么路数。
他们两人乃是分从不同方向潜入朱府,遥见朱宗潜和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在下。他们离开之时已是三更时分,朱宗潜那局棋尚未下完,所以他们懒得再窥伺下去。
由此可知那黄面汉子与朱宗潜及其师妹全不相干。尤其是那黄面汉子的剑法竟是得自冷面剑客卓蒙的真传,这真是十分使人耸动的大消息。
翌日,他们分头设法访查那黄面汉子的消息,却毫无所得。这天晚上欧大先生亲自出马去访朱宗潜,瞧瞧会有什么奇怪遭遇没有。
朱宗潜甚是恭敬地接待欧大先生,说的话跟昨天冯天保来访时一样。因此欧大先生就在天色已黑之后辞出。
他从不同的方向走离朱府,可是走了十馀丈,便发觉有人跟踪。
欧大先生冷峻的面上掠过一丝笑意,心想这不是那黄面汉子则已,如若是他,老夫倒要瞧瞧卓蒙嫡传的“干元剑法”在再传之后,能不能胜过老夫的武当剑法。
这位武当名宿欧大先生成名甚早,其后认识了卓蒙,由於两人都是不大开口的人,所以见面次数不少,但交谈的话不会超过五十句。旁人看来他们好像很合不来,其实他们却很彼此敬畏,心中有投契之感。这原不必用言语表示,尤其是他们都是不爱说话的人。
他们从未印证过武功,但卓蒙两次出手应敌之时,都恰有欧大先生在场。是以欧大先生心知若论剑法,各有千秋。若论功力,亦颇悉敌很难分高下。因此两人如若真的拚斗的话,恐怕要在交手之时比斗机智和反应。但这已是三十年前之事,其时双方俱在壮年,后来各自修为的进境变化却难以测度。是以欧大先生很谦虚地先假设自己比不上冷面剑客卓蒙。
在数丈后跟踪的人,脚步之声不轻不重,既非特别小心隐藏步声,也没有故意加重。
欧大先生衣袂飘飘地向一处菜园走去,然后在空旷之处停下脚步,却不转回身子。
那阵步伐一直向他是来,不迟不疾,不轻不重,节奏分明,蕴藏得有一股坚强无惧的气势。
步声越迫越近,欧大先生卓立如山,有如一尊石像般,从头到脚没有一处稍稍动弹。
这真是一场极为奇异的拚斗,欧大先生为了要击破此人的气势,特意不转身亦不动弹。
可是假如来人有意取他性命,只须手中长剑向前直指,一直走过来,便可以刺穿欧大先生的后背心。
当然事实上没有这么简单,纵然欧大先生背后迫来之人乃是当世无敌的高手,可是武当派开山以来,讲究的是以静制动,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因此,即使背后之敌有本事一剑刺入他背心,但在那瞬息之间的反击一定是世上罕见的凌厉险恶。假使敌手功力稍差,那是根本上无法刺得伤欧大先生。
背后的人一步一步迫近,他的速度以及落脚时的声音,全无一丝改变,节奏紧凑如故。
整座菜园一如四下被黑夜笼罩的荒地一般,甚是沉寂。然而一股瞧不见的杀气却弥漫全园,气氛之紧张,形势之险恶,绝不在一场兵刃交加的大杀场面之下。
那人已追到一丈以内,但他的步伐声,显示他毫无停止之意。
欧大先生全身已蓄满了真气和力道,每一根毛发的感觉都到了敏灵无比的地步,只要轻轻一触,立刻就会生出感应。
不但如此,对方即使现在改变方向或停住脚步,他也会生出强烈的感应,而给予全力的一击。
因为对方一来已侵入他势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决计免不了最少一招的拚斗。二来对方的步伐声已与他的心灵合而为一,连他自己也不能分割得开,唯一分割之法,便是最少拚上一招。
这刻双方都同样的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一个是骑虎之势已成,决不能安然离开虎背。
一个是箭在弦上,亦不得不发。
黑暗中那条人影一步步迫近,到了双方只下五尺之时,双方俱都明白谁也击败不了谁的气势。那人左手一动,呛一声掣出长剑,精芒电闪般向对方后心刺去。
此人在这个当儿掣剑出手,在气势上已输了三分,不过他长剑攻出的招数却辛辣凌厉之觉,无疑业已用上全身十足功力。
寒芒电射之际,欧大先生还快了一线,转身也攻一剑。但见他转身掣剑攻击的几个动作,宛如在同时之间完成。
单单凭着这一剑,可见欧大先生不愧是武当大剑客,又隐隐是领袖龙门十大高手的人物。
精芒电掣中“呛”地大响一声,人影乍分,两人已相距六尺,面对面的峙立。欧大先生手提长剑,严冷地望住对方。对面那人手中仅只剩下半截断剑,不过他仍是冷静之极地以双眼迎敌对方锐利的目光。
这时两人虽然相距六七尺之远,但欧大先生可不单是目光遥注对方,事实手中长剑发出一股森森剑气亦笼罩着敌人身形。
这个跟踪他的正是冯天保描述过的黄面汉子,他好像深知对手的长剑威力犹在,是以并不作逃走的打算。
那截断剑紧紧握在左手,亦不曾抛弃。要知他并非不舍得抛掉断剑,而是在这暗潮激涌的形势之下不能随意动弹,只要略一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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