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又鲸饮了数口,陡然间放声大笑,笑声震得那人连忙用对手塞住耳朵。
他放下葫芦,环目四顾,但见那人虽是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但面目韶秀,举止间文质彬彬,一望而知乃是个循规蹈矩的读书人。
他向那人点点头,道:“这酒真不错,你贵姓大名?”
那人拱手道:“区区姓阮字君直,还未清教兄台上姓大名!”
皇甫维说出姓名,接着道:“你摇了这么一处地方尽情痛饮,当真有意思得很,可惜葫芦内的酒已无多,不够我们放量痛饮……”
阮君直叹口气,道:“区区正与皇甫兄有同感,可惜目下已无法沽酒,不然的话,岂吝与君同谋一醉!”
皇甫维俊目一眨,喜道:“醉乡路稳宜频行,此处不堪行,我向来未曾醉过,可是刚才喝了几口,似乎已感到醉乡之路.确实平稳易行!”
阮君直愕然道:“皇甫兄竟然也是初次饮酒.这真算得上是巧合了,小弟平素也是酒不沾唇,但听说酒能消愁,故尔买酒图谋一醉!”
皇甫维酒意翻涌,复又放声狂笑,阮君直震惊地捂住耳朵,好不容易等他笑声收欧,方敢放下双手。
皇甫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发笑?”
阮君直摇头道:“不晓得皇甫兄为何放声大笑?”
皇甫维道:“我忽地记起早先走到你身后时,心中准备把你杀死,但想不到救了你一命之后,还与你对饮起来。”
阮君直沁出一阵冷汗,伸手取过葫芦,大大喝了两口,那葫芦中的酒十分猛烈,是以阮君直呛得咳个不住,皇甫维一伸手拍在他胸口之上,阮君直叙时气机畅通,咳声立止。
他忽然捶胸长叹一声,道:“假如皇甫兄刚才没有抓住小弟的脚,那就好了……”
皇甫维哈哈一笑,道:“那有什么值得后悔的,我立刻把你掼落河中就是!”
他说得出做得到,修然起身,迅快伸手抓住阮君直右臂右腿,一下于提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阮君直骇得呆了,皇甫维抓住他悠悠抡了一个圈子;作出要甩向河中的姿势。
阮君直嘶声大叫道:“皇甫兄别放手,把我放下来……”
皇甫维哈哈大笑道:“你要我别放手,又要我放你下来,我不晓得倒底听哪一句话好?”
阮君直慌急地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皇甫维道:“你不是想寻死么?”
阮君直连忙道:“现在不想啦,皇甫兄不要开玩笑,掉落河中那是准死无疑!”
皇甫维把他放下来,冷笑一声,道:“千古艰难唯一死,你以为一个人想死很容易么?
哼,哼,这世间上尽多自杀之人,可是若果他们按捺得住一时冲动,要他们再活几日才自杀,难保消失了勇气,乖乖地活下去!”
阮君直坐在石上喘息不已,过了一会才接口道:“皇甫兄的话有理,小弟虽是痛不欲生,可是刚才感到却万分骇怕,皇甫兄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我却觉得可能过个几日之后,当真有勇气自杀!”
皇甫维闻言大感兴趣,也坐在石上,抱膝道:“你且说说个中道理!”
阮君直叹一口气,道:“皆因小弟最近已订下亲事,那个未婚妻乃是我父恩人之女……”
皇甫维插嘴道:“大概是那位姑娘长得奇丑不堪,故此你感到人生乏味,是也不是?”
阮君直摇头道:“不是,小弟的未婚妻才貌双全,乃是颖州第一美川又有才女之称!”
皇甫维道:“我想最令丈夫难以忍受的,就是妻子有不贞的行为,只不知际兄是否碰上这种不幸遭遇?”
阮君直长嗟道:“皇甫兄倩得一点不错,小弟的未婚妻姓乔名诗频,她的才学美貌,乃是小弟亲眼所见。小弟一向在乔府任两席,是以有缘获睹芳容,自从订亲之后,有一日小弟无意中从她的五岁弟弟口中,听说时时半夜里找不到她的人影,但到天亮时,她又出现在床上。我听了之后,也不敢哼声,直到前几日,我打探清楚她的闺房后,半夜翻墙进去偷看……”
皇甫维插嘴道:“你当其亲眼见到她的丑行么?”
阮君直面上流露出十分痛苦的样子,道:“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她的丑行,但我一连偷窥了两晚,她的床上都是杳无人迹!”
皇甫维哈哈一笑,道:“你也太多疑了,或者她根本不是在那张床上寝息,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到地躺在那儿!”
阮君直坚决道:“我曾经花了重金,贿赂乔府中几个丫鬟,她们都指出同样的房间及绣床形状颜色。一个人的话或者不可信,但好几个都是这样说,叫我焉能不信?”
皇甫维沉吟道:“如果你再三打听清楚,那就不会错啦!其实这件事很易解决,你用不着自杀……”
他接着道:“你把她休了,那样她纵然偷上千百人,都与你没有丝毫关系!”
阮君直叹一声,道:“乔老先生于我父有救命之恩,而且承蒙他看得起小弟,将爱女下嫁与我,我怎能提出休她之言?”
皇甫维暗暗一笑,忖道:“人家说不定明知女儿生性浪荡,恐怕嫁与别人闹出事故,是以才看中你这个老实人,哼,那个乔老头也太可恶了……”
两人又谈了一阵,天色已亮。皇甫维想起借酒浇愁是个好法子,便邀了阮君直一同到颖州城内,先在客店要了房间,然后命店伙打酒回来,两人放量痛饮,终于喝得酷叮大醉,一齐滚在床上熟睡。
这样醒而复醉,醉而复醒,接续饮了三日三夜。这天中午,他们已醒了好久,因为头痛口涩,都不能再饮,总算安安份份地清醒了整个上午。
吃过一点午饭,阮君直突然跳起来,道:“乔府早就定在今日到东郊的妙善观还愿,我非去不可!”
皇甫维懒做道:“她也去么?”
阮君直一面起身梳洗,一面道:“那是乔老夫人为她许的心愿,她自然要去。”
皇甫线道:“你去了之后还回来么?”
阮君直道:“假如皇甫兄还在的话,自然要来。”
皇甫维道:“我暂时不去,也许再住几日,你随时可以回来,祝你好运。”
阮君直道:“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想得开啦,运气好不好也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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