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师爷瞪他一眼,但随即换上笑容,心想:“何必得罪这头狡狐?”当下说道:
“兄弟无意之中,忽然想到咱们这许多人马中,只有云散花姑娘这一队,能够全部安然回来,可见得云姑娘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年间,如慧星掠天,光芒四射,实在是很有道理。”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散花、凌九重等人身上,白狐梅兴哟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云姑娘果然十分不凡,那还用说吗?不过蒙师爷你这番话,恐怕不仅是赞美她的高明吧?”
因他说完之后,学着女人之态,用手掩口,吃吃的笑起来,使人看了听了,感到肉麻又恶心。
蒙师爷缓缓道:“梅兄这话太过深奥了,兄弟可听不懂,莫非你对云姑娘竞有出乎别人意料之外的想法不成?兄弟倒是要请教了。”
这个蒙师爷何等老奸巨滑,轻轻数言,便把这烫手的问题,推还给白狐梅兴。
在场不乏高明之士,早已听出蒙师爷弦外之音,现在眼看这两个以诡诈狡猾著名之人,正在斗法,倒也有趣,所以皆不出声。
梅兴格格而笑,道:“蒙师爷,你老哥哥可别戏耍我们了,假如你只是觉得云姑娘很高明,那就不会在我们猜测那魅影之人时,忽作冷笑了,对也不对?不过……”
他只攻击了对方一招,立时又转过口风,说道:“不过,也许蒙兄没有想到,此等口气及说话,会招起旁人的多心,也未可知呢?”
凌九重冷冷道:“姓梅的,我多心了没有?”
此人举止傲慢,口气嚣张,一直与所有的人都合不来,人人皆以旁门左道视之,自然这与他的师承来历有关。
梅兴瞅他一眼,歇了片刻,才道:“蒙兄早先那么一提,不由得教人想到,既然别的人中毒后,全都无法救醒,何以你们却全然无恙?蒙兄,你瞧我问得对不对?”
蒙师爷心中暗恨,忖道:“你这人妖老是抓紧我不放,早晚得整你一下,方消我心头之恨……”口中却哈哈笑道:“梅兄想得真妙啊!”
凌九重双眉一皱,神态中有一股迫人的轻视之意,冷冷道:
“假如我想请教一下如何抗毒之法,那就得诚意谦虚的请问。”
人人都替梅兴和蒙师爷感到十分难堪,料他们必会发作。
李天祥一看时间地方都不对,目下团结还来不及,如何可以内斗?
因此他插口道:“诸位,意气用事之言,目下不宜多说,须知今夜咱们如若溃退,只怕短时间内,再无探堡机会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咱们这次行动,有许多同道朋友失陷堡中,也有一些伤亡,如果就此退去,只怕将来要被天下武林同道议论见笑。”
凌九重高声道:“凌某即使是孤身一人,亦敢人堡,决不退走。”
他望着蒙、梅二人,目光冰冷,大有挑战之意。
这一来,把这两个老奸巨滑迫得走上同一阵线,梅兴首先发难,道:“哎哟!凌公子真是胆气过大,等我找到许公强,讨取了抗毒之药,我才敢人堡去呢……”
蒙师爷接口道:“许公强自然不屑赠予抗毒之药,因此之故,兄弟如若取得丹风针在手,亦敢入堡一探,那时候不但自身可保,连别的同道朋友,亦可以救回来,真是扬名立万的大大美事。”
人人都感到讶然一惊,思路被他们的话,引向两点结论,一是云散花已与许公强夫妇勾通串同,所以她上次打赌人堡,那艳女黄冠华,至今无影无踪,二她却黯然出来,这也可以解释为何独独只有她不被毒药毒倒,后来还把全队之人救醒。
第二个结论是:她已得到了丹凤针,才不惧诸毒,亦能仗着此针的好外,在鬼堡中横行无忌。
这两个想法,皆是足以令人震惊的,连武当派李天祥道长,也不肯开口了,他隐隐是这次大会的群龙之首,若然开口,说的话必须不被人驳回才行。
云散花感到所有的人目光,都含蕴着奇异的意思,集中投注在她身上,甚至连凌九重、鲍尚夫妇等人,亦莫不如此。
她回想一下,经过情形确实是奇怪可疑,例如居然不大在乎毒力,直到最后方才感到不支,而凌九重他们,个个比她先昏迷,又比她迟醒,所以尽管她也曾昏迷过去,但无人看到。
她的目光射向孙玉磷,心想:“人人都疑心我可能与许公强夫妇串通勾结,但他亲眼得见曾被邑大娘所迫之事,当可作证。”
然而她感到异常的失望,因为孙玉麟的眼光中,也含有疑惑。
这也怪不得他,因为她尚有一大嫌疑,就是“丹凤针”已落在她手中这件事,天下武林名家高手,这次云集此间,舍死忘生的探堡,除了要诛除许氏夫妇之外,那“丹凤针”亦是人人欲得之物。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要孙玉麟作证之想。
梅兴娇声娇气的道:“你是当今武林之中,可以算是来历不明之人,假如大家晓得你的家世师承,便不须左思右想了,对么?”
云散花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人丛中响起了一个真正女性口音,却相当苍老,说道:
“他的话有道理,云姑娘,你与许氏夫妇,可有仇怨没有?”
说话的是黑衣老妇,面瘦颧高,一望而知,是个厉害脚色,云散花见是她开口,心中凛然,忖道:“连她也开口附和梅兴之言,众人非信不可了!”
原来这黑衣老妇姓范名珊,乃是鄂南名家,数十年来,都是一袭黑衣,一对利剑,行踪飘忽,而剑术心计,却都高人一等,也是武林中出名不好惹之人,外号“玄剑影”,与那白狐梅与夙怨甚深。
因此,云散花一看连这个悍辣的“玄剑影”范珊,竟也附和梅兴之言,见微知音,可知今日之事,已引起天下武林之关心,而且更甚于私仇了。
她虽然看不清楚所有人的面孔,可是却感觉得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面上,同时有人迅即燃点起火炬,一连点燃了七八支,分插四下,使她在火炬圈内,照得十分明亮。
她生出一种被围困受审讯的感觉,心中既警懔,而又愤怒。
这等情势,她事先万万没有想到,就算是比她聪明百倍之人,也料不到,现在,她自知如若答复得不妥,马上就会引起轩然大波,或者是永远蒙上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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