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走到阵前,仰首一看,点点头道:“这是八门金锁阵,布得紧严,风雨不远,的确是行家手笔,难怪黄琦他们几个小子,逃不出来。”
随又听他一阵哈哈狂笑道:“可是难不倒本座,庞大公子,傅某这就入阵来啦。”
话完闪身,已经走入阵去,人影顿失。
群侠及天龙教人远远望去,只见云雾封锁一大片,杀气明抖,戾气冲霄,却不见阵中一个人影。
这时阵中的鞭打声、厮杀声、吼叫声,以及哀嚎惨呼之声,已经停止,只是不时有隐隐呻吟之声传出,想必是那些伤重之人所发。
除了偶而呻吟之声以外,就再无其他半点声音,偌大一片竹阵,寂静得直同一个死海。
阵外之人,不论彼此,个个都等得有些心烦意燥,既不知他们在阵中是如何斗法,更不晓得胜负如何,只是一味的枯等,守候,极是无聊。
看不见、摸不着,更不了解情况如何,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这种情形,颇不是滋味。突然——
响起矫天玉龙傅铨的哈哈狂笑道:“庞大公子,你已经换过三阵了吧,这应该是第四阵啦。啊!这是个什么阵呢?本座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唉,不要第四阵就将本座难倒,那可是大为丢人之事。”
显然,矫天玉龙傅铨,在阵中遭到了困难。
岳文琴听得甚是高兴,不禁一阵拍手娇笑,天龙教人则个个面现忧戚,极不高兴的侧头看她一眼。
但当她侧头向天龙教望去,却又个个蓦然掉头,假装不要看她,恐怕引起她的误会,而为自己招来麻烦。
庞渊、庞泽,以及群侠等人,正均为之莞尔,都并未因此高兴而笑出声来。
只有岳腾,不笑而怒,无动于衷,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傅铨的狂笑之声又起,道:“哈哈,本座看出端倪来了,南藏五行,北伏三才,东西两端则以一字卷龙阵贯守,这的确是匠心独俱,别出心裁,高明,高明,傅某佩服得很。”
接着,又复寂静下来;许是傅铨既已看出端倪,如今正在阵中左穿右转,突闻傅铨从阵中传出一声惊啊。道:
“啊!走过头了,奇怪,我怎么会走错的呢?”
从他这些话中,就使人不难想像到他面上惊啊的神色,以及浓眉连皱的样子。
岳文琴与群侠,又是一阵惊喜;而天龙教人则个个惊得一跳,又复耽起忧来。
但闻傅铨似是恍然而悟的笑道:“嘿!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天星小阵,怪不得使本座走错,古人说画蛇添足,极为不妙;可是,以此时来讲,这只脚却添得最好最妙,足见这位庞大公子,胸中的确大有丘壑,不像一般人所布的是死阵,而他所布的,则是活阵,更难得的,是能通权达变,使人往往自生错觉,看来本座今夜亦获益不浅。”
这一次,岳文琴与群侠,以及天龙教人,居然都是同样点头一笑。自然,各人笑的内容,略有差别,并非完全一样。
忽听傅铨高声吼道:“走好,走好,一个跟着一个,随本座慢慢而行,千万不可脱节,如果一旦走失,再要去找,那就更难了。”
他可能已将那些受伤之人,全都找到,大家都跟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而行,可惜群侠在外,就是无法看到。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但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中,却倍增一份惊险。
一直沉默有顿饭功夫,众人正在焦急不耐,蓦然——
阵内响起一串呼啸之声,接着拍的一声,将阵外所有之人,都吓了一大跳。随即听到庞天龙的声音,喝道:“麟弟不得乱来,我们事先已经讲好,斗阵不斗力,你怎么可以随便出手。”
却闻庞天麟气道:“大哥,据你说这已是第八阵了,眼看他就要把人带走,我心里很急嘛……”
庞天龙叱道:“着急也不能这样,就是输也要输得起,像你这种行为,与黄琦何异。表妹,把他看好,若有再犯,决不轻恕。”
龙女江音笑道:“表哥,你放心,表弟一定不会再犯了。”
忽听傅铨笑道:“令弟年纪还小,本座虽然挨了一鞭,却并不计较,哈哈,不过,本座这还是第一次受人鞭打,倒也好笑。”
却闻庞天龙笑道:“舍弟年幼无知,对尊驾多有冒犯,既然尊驾能雅量包容,在下亦当有以厚报。”
矫天玉龙傅铁道:“阁下太客气了,但不知庞大公子如何厚报本堂。”
翠笛书生庞天龙微微一笑,道:“自尊驾入阵,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时辰,虽然连闯八阵,但在时间上说,并不算快,何况这八阵都只是雕虫小技,而且在下也不欲一定要难倒尊驾,只是以此为乐,芳搏一搏耳。不过从这八阵之中,在下对尊驾胸中所学,虽不敢言尽知,但也略晓一二矣。”
“好说,好说。”
傅铨故作潇洒的笑道:“听阁下口气,似乎最后两阵,才是阁下的真才实学,想必是相当高明得紧,本座倒是要领教,领教。”
庞天龙莞尔一笑道:“尊驾既悉阵式,广阅河图,细读洛书,应知有一古阵,始于黄帝,发扬于鬼谷先师。名为:先天混元迷踪大阵,不知尊驾是否有所耳闻?”
傅铨似是大吃一惊,道:“啊,先天混元迷踪大阵,本座也稍有听闻。可是,据说此阵失传甚久,三百多年来均无人布过此一大阵。”
庞天龙朗朗笑道:“无人布过倒是事实,但是,虽然无人布过,却并非就是失传啊。”
傅铨暗吃一惊,犹有所疑的问道:“难道阁下会布此阵不成?”
翠笛书生庞天龙道:“在下对于此阵虽不敢言精,但自信略知玄窍,假若在下布起此阵,任凭尊驾胸罗万象,通晓天机,纵有千丘万壑,亦必困你三年五载。”
双方谈话,到此似乎告一段落,接着则是一片沉默。
半响,方听傅铨笑道:“不瞒庞大公子,你真若布起此阵,傅某纵然穷毕生之力,亦难走出阵去,不过,你既会此阵,刚才为何不布?”
庞天龙笑道:“因为,我见你入阵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救人,并非以我为敌;再则,你我又无深仇大恨,只是偶作游戏,何必各施杀着,而伤天和。”
傅铨接口笑道:“如今你看我连闯八阵,所以你才想布下最难的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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