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也有人哈哈大笑起来,柳鹤亭一惊之下,回首而望,只见他身后数丈之外,竟一排大笑的走来三个白发灰衣,两臂齐断的老人,走到他身侧,四个人一齐弯腰跌足,笑得开心已极,柳鹤亭心中不由惊而奇,由奇而恼,只是他亦自恍然大悟,难怪方才自己所遇之事那般离奇,原来他们是孪生兄弟四人,只是自己再也未曾想到这里。是以才会受了他们的愚弄,一时之间,他心中不禁气恼,但见了这四人的样子,却又不禁有些好笑。
“反正他们年龄都已这么大了,我纵然向他们叩个头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道柳鹤亭虽然好强高傲,却并非气量偏窄之人。而且天性亦不拘小节,此刻他站在中间,看到身旁这四个满头白发,笑起来却有如顽童一般的老人,想不到自己方才的心情,越想越觉好笑,竟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那知他笑声一起,这四个老人的笑声却一齐顿住,八只眼一齐望着柳鹤亭,像是非常奇怪,这少年怎地还有心情笑得出来,只见他笑得前仰后合,竟象是比自己还要得意。四人对望正好,心里都不觉大奇,四人都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笑什么?”
柳鹤亭目光一转,不由地笑道:
“我笑的事,怎能告诉你们。”话声一了,又自大笑起来,这四个老人年纪虽大,但童心仍炽,四人不知用这方法捉弄了多少人,那些人不是被他们吓得半死,连走都走不动了,就是见了第二个上吊的老人,便吓得连忙逃走,纵然有一两个武功特别高的,后来发现了真相,也都一定会勃然大怒,甚至和他们反脸成仇。
此刻他们见了柳鹤亭被他们捉弄之后,不但不以为忤,竟笑得比他们还要开心,这倒是他们生平未遇之事,柳鹤亭不肯说出发笑的原因,这四人便更觉得好奇之心不可竭止。四人面面相鹤,各各心痒难抓,突地一齐向柳鹤亭恭身一礼,齐声道:
“方才小老儿得罪阁下,阁下千万不要见怪。”柳鹤亭笑声一顿:“我自然不会见怪。”这四个老人一齐大喜道:
“阁下既不见怪,不知可否将阁下发笑的原因告诉我们!”
此刻东方渐白,大地已现出一丝曙光,柳鹤亭四望一眼,只见这四人虽然须发皆白,但却满面红光,眉眼更俱都生成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只是此刻却又一个个人眼瞥眉皱,象是心里十分苦恼。
柳鹤亭见了他们苦恼的神情,知道他们苦恼的原因,心道:
“你们方才那般捉弄我,我此刻也偏偏不告诉你们。”
口中却道:
“我只是想到一句话,是以才觉得好笑而已。”
这四个老人一生之中,四处寻找欢笑,但他们四人一体而生,行踪诡异,别人见到他们,不是早已吓得半死,便是不愿和他们多话,那有心情和他们说笑。是以这四人才喜欢捉弄别人,逢寻乐趣,此刻听了柳鹤亭想到一句如此好笑的话,却不告诉他们,心中越发着急,急急追问道:
“不知阁下可否将这句话说出来,也让小老儿开心开心。”这四人心意相通心中一生好奇之心,说起话来,竟也是同时张口同时闭口,竟象是一个人的影子。柳鹤亭目光一转,心里好笑,口中却故意缓缓道:
“这句话嘛……”,眼角斜瞟,只见这四人眼睛睁得滚圆,嘴唇滚圆,嘴唇微微张开,竟真的是一付急不可待的神情。忍不住哈哈笑道:
“我想起来的那句话是穿蓑衣救火,”四人一呆,道:
“此句怎解?”
柳鹤亭本来是见了他们样子好笑,那里想起过什么好笑的话,不过是随口胡绉而已。此刻见他们反被自己捉弄了,心中得意,接口笑道:
“我本想救人,却不知反害了自己,这岂非穿蓑衣救火——惹火上身吗?”
四个老人齐地又是一呆,目光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象是觉得这一句话一点也不好笑,但四人对望了一眼,竟也哈哈大笑起来,五个人竟笑做一团。
柳鹤亭心中暗道:
“我今日虽被他们捉弄,却换一场如此大笑,也算得上是此生中一段奇遇,此刻还和他们鬼混什么?”
心中虽想走,但见他们大笑的神情,却又觉得甚为有趣,不舍离去,却见这四个老人一齐哈哈笑道:
“阁下真是有趣得紧,小老儿今日是第一次见到阁下这般有趣的人,不知阁下可否将大名见告,将来也好交个朋友。”
柳鹤亭笑道:
“在下柳鹤亭,不知阁下等是也可否将大名告诉小可?”
他此刻对这四个奇怪的老人,心中已无恶感,心想与这种人交个朋友倒也有趣,自发老人哈哈笑道:
“正是,正是,我们也该将名字告诉阁下,只是我四人纵然将名字告诉阁下,阁下也未见能分得清。”
此刻晓色更开,柳鹤亭与这四人对面相望,已可分辨出他们的须发,只见这四人站处,竟生象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乍见之下,委实叫人分辨不出。
却听老人又道:
“但其实我兄弟四人之间,还是有些分别的,只是别人看不出来而已。”柳鹤亭微微一侧身,让东方射来的曙光,笔直照在这四人面上,目光仔细地自左而右,逐个向这四人面上望去,来回望数次。只见这四个眉开眼笑的老人,此刻面孔竟板得一本正经,心中不禁一动,故意颔首道:
“不错,你们若是不笑的话,别人委实分辨不出。”
白发老人齐地双目一张,突又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
“你这小伙子真是有趣,竟将我们这个秘密都看出来了。”
原来这四人不笑之时,面容的确一样,但笑起来一人嘴一齐向上,一人嘴角眼角一齐向下,一人口中长了两粒看来特别显眼的犬齿,另一个面颊两边,那右边却生着一个深深的酒涡。
柳鹤亭心中暗笑,只见这四人笑得越厉害,面上的特征也很明显,他不禁暗叹造物之奇妙,的确不可思议。
明明造了一模一样的人,却偏偏又要他们面上留下四个不同的标记,这四人若是生性冷僻,不苟言笑别人亦是无法明辨,但偏偏又要他们终日颜开,好叫别人一眼就可辨出。
只见这四个白发老人笑得心花怒放,前仰后合,他心里不觉甚是高兴,无论如何,能够置身在欢乐的人们中间,总是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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