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字一出,双掌已扬,猛向盘坐老僧,当胸劈去。
就在他真力要发未发之际,陡然听得通往殿后的门口响起一声大喝:“昭洵,还不住手!”
随着语声,走出一位淡青袈沙的中年僧人。
纪昭洵闻声转目,心头怦然大震,举起的双手,不由自己的无力垂落,惊呼道:“爹……
你怎么……”
下面话已因伤心欲绝,随着眼泪哽住。
不错,那中年僧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杨逸尘。
可是此刻的杨逸尘,头上已是牛山濯濯,加上了九个发亮的香洞,一位风度翩翩的傲公子,在片刻之间,已变成了看破红尘的和尚。
这种巨大的变化,却使纪昭洵心头酸楚万分,百感交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却见杨逸尘脸沉如水,喝道:“逆子,你竟大胆犯上,还不对吾师天一神僧跪下,请求宽恕。”
悲痛中的纪昭洵心头又是一震!
他想不到眼前这位枯瘦老僧,竟是武林中只闻传说,极少人见面的奇僧“天一神僧”,想起自己刚才的冲动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在父亲的厉喝下,纪昭洵只得噗地一声,向神僧跪下。
只见杨逸尘也恭敬地向“天一神僧”跪下,垂首合什么:“逆子无状,尚请师父看在弟子面上,恕罪一二。”
始终似愠不火的“天一神僧”,这时才长叹一声道:“一了,刚才我还担忧你的道心,此刻看来,你终算已排除尘障,坚定意志了!”
已取僧号“一了”的杨逸尘躬身合什道:“弟子幸遇神僧当头棒喝,既知满身是罪,一生情孽,岂能再坠苦海?”
天一神僧点点头道:“一点佛心,即是善因,无怪少林方丈那么赏识你,可惜他禅机未透,陡增风波,唉,劫运在数难逃,老衲只能尽人事了!”
一了僧忙道:“弟子一切,但求神僧安排!”
纪昭洵跪在地上,虽对天一神僧的话不完全懂。可是他坚毅而痛苦的内心,极不愿接受这种骨肉分离的事实,他感到自己有责任促使母亲和父亲团圆,于是他觉得,天一神僧实在是一个障碍,若要挽回父亲向道之心,唯有先解决天一神僧。
这刹那间,他心中萌起一份杀机,但是碍于父亲对天一神僧的恭敬,他犹疑着不敢下手。
就在这里,天一神僧对纪昭洵长叹一声,道:“小施主起来吧,老衲这次巧遇令尊也算有缘,令尊能从苦海中回头,你应该庆贺才对。”
纪昭洵缓缓起立,悲愤地道:“晚辈自幼孤苦,家母半世悲痛,这些事令人欲哭无泪,还说什么庆贺……”
天一神僧起立接口叹道:“孩子,我懂得你的孝心,但为父的实已心念俱灰,这次若不遇到神僧当头棒喝,惊醒迷魂,为父的在旧病复发下,不知又将生出多少事故……”
纪昭洵忙道:“爹……至少眼前并没有事发生……您……”
天一神僧冷冷一笑,接口道:“纪唐二家,家破人亡,三湘杨家,鸡犬不宁,堂堂少林,六神无主,这许多事你难道还觉得不够多?”
纪昭洵愤然道:“往者已矣,来者可追,佛门既讲因果,高僧就不应该无视晚辈一片孝心,家母半世贞节……”
一了听儿子居然顶撞出这番话,神色不禁一沉,喝道:“昭洵,你敢在我面前日无尊长?”
纪昭洵星眸中泛起痛苦的泪光,悲声道:“爹,孩儿现在顾不了别的,只希望你能回心转意……”
天一神僧却轻叹一声道:“小施主,你对因果看法,现在还未透彻,因有前世之因,果有来世之果,老衲虽不知令尊前世如何,却看透他今世若不跳出三界,将来痛苦,更倍于现在,而对你母子并无多少补益,那时你更将忏悔不及!”
纪昭洵大声道:“我不信……”
天一神僧脸色倏然一沉,道:“信不信由你,但令尊一己痛苦尚在其次,老衲是不欲杀劫愈形扩大……”
纪昭洵冷笑道:“神僧前辈连晚辈母子孤苦之情都不顾,还谈什么挽救浩劫,普渡众生……”
说到这里,双掌猝然扬起,运足十二成功力,猛向天一神僧当胸劈去。
这忘命一击,狂飚砸地,却吓坏了一旁看破红尘的杨逸尘,他料不到儿子的脾气是这般固势任性,明知天一神僧的功力已致化境,还敢奋不顾生出手。
惊怒忧惧的杨逸尘张口还未出声叱喝,却在这刹那间,拼命扑向天一神僧的纪昭洵倏然一声闷哼,身形像碰上了有弹力的墙壁一般,身躯陡向后倒飞出去,吧达一声,摔落殿外四方的天井中,口角鲜血丝丝流出,人已一动不动。
只见天一神僧猛然长身而起,白眉一挑,双目精光闪烁,显然已起怒意。
天一神僧虽然已经出家,但究竟父子连心,见状大惊之下,方欲掠身出殿,查看纪昭洵生死,瞥及天一神僧表情,吓得连忙跪地道:“犬子无状,请神僧宽恕,千万看在弟子薄面……”
天一神僧倏眼皮一垂,立掌低诵了一声佛号,叹道:“老衲早已戒杀,岂能再与令郎计较,不过,从另一方面看来,令郎的确是个孝子,唉!老衲就索性成全他一番吧!”
纪昭洵从晕迷中渐渐苏醒。
当他睁开眼皮时,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于是他想起自己骤然出杀手,欲毙天一神僧的情形,当时出手,全部功力孤注一掷。
只觉得从天一神僧身上发出一股反震之力,使自己逆血穿行心脉,椎痛之下,晕死过去,……莫非现在已在阴曹地府?
疑生疑死中,他咬咬牙齿,却有疼痛的感觉,他倏感觉得自己并没有死,于是再试运气之下,不但体内毫无痛苦,而且真气畅顺,比往昔轻快了一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纪昭洵顿时惊疑了,转目一望下,这才看清自己仍躺在漆黑的殿中,殿外,繁星闪烁,已是夜晚了!
于是,父亲的影子,又映入他的脑中,他长身一挺而起,这微一用力,竟跃起三尺之高,身轻如燕的感觉,竟使他感到莫名其妙。
陡然间,他的目光被神案所吸引,神案上的香炉下,压着一张黄色纸笺,旁边还放着一本薄薄的绢册。
他急忙过去,在案上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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