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尽熄,海面反映着星月余晖。
一团团,一片片,黑漆发亮的飘流,随波上下,那是被烈焰烧焦的“牲畜”尸骸和破碎的船板。
甘平群拖着一方大木板,载有品心二女浮海而来,但因行这几十里的海面,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然而,他目光所及,隐约看见-艘庞大的船影,急提劲高呼一声:“老前辈!”
声过后,船影那边传来道装老者苍劲的声音道:“老夫也料不到那小子恁阴狠,上了他的大当,幸你师婆婆及时赶到,才保存得到百来只宝货和一艘大船,但那活宝也被震伤内腑,奄奄-息,回去施救要紧,海上已无可留恋,你等火速回去,或可追及恶小子的舢板,若能顺利把他除去,倒替天下苍生挽回一劫。”
甘平群一声首恶凶徒驾舢板而逃,急恭应一声:“遵命!”立即回头疾掠。
他那“海燕掠波”的轻功迅逾奔马,虽拖有载有二女的船板,但因二女也连番向后发掌,利用反冲之力推进,速度并未减低,二口气下来,敢已离开原处三四十里。
“咦——那可不是舢板?”站在浮板上的苏汝情瞥见黑黝黝一团巨物疾驶而来,不禁欢呼出声。
甘平群向侧方看去,好笑道:“那是大鲨鱼,千万不要惹它。”
他见那条大鲨鱼大得出奇,恐怕被它撞翻浮板,一连几个“海燕掠波”向前疾冲,被他拖曳的浮板把海水冲开两条浪线。
苏汝倩听说来的是大鲨鱼,脸色微变,目光紧紧注视鲨鱼身上,见它忽然转过方向,又向浮板追赶,眨眼间已相距不满十丈,
不禁惊叫道:“那鲨鱼又追来了,怎能把它赶走?”
甘平群这时候也发现前方不远有几十只巨鲨冲浪而来,急道:“别用兵刃伤它,以掌劲打它鼻子。”
他久居浮沙岛,熟习水艺大全,深知鲨鱼一嗅到血腥,便要争先冲来寻食,这些巨鲨每一条都有千斤重,齿利如刀,若让它冲翻浮板,二女那在有命?但鲨鱼鼻子的感觉最是敏锐,若受到重击,必定惊走,所以把这秘诀告知二女,恰见一条巨鲨冲来,赶忙挥出一道潜劲。
“蓬!”一声响,那鱼鼻被他打个正着,惊得把身子一横,那风帆似的尾鳍拨起一个丈许高的巨浪,卷向他后三四丈的浮板。
“不好!”二女齐声惊叫。
甘平群回头一看,见那木板已被巨浪冲得翻转,尚幸二女及时拔起身子,没有坠进水里。急放下蛟皮索,将二女接回,那知在这转眼之间,几十条巨鲨被受击的鲨鱼横身一挡,立即惊窜起来,霎时浪涌如山,几里广阔的海面尽是鱼轮翻滚,把去路遮断,浮板竟陷进鲨鱼丛中。
二女武艺虽高,但出身于绮罗丛中,几曾见过这等凶险场面?苏汝情双腿一软,坐在板上掩面悲泣。
敖汝心也泫然摇头道:“相公你赶快走吧,幸毋以贱妾为念。”
甘平群急道:“你二人切莫灰心,我们决不会死于鲨鱼之口。”
苏汝情听他口气满有信心,不觉扬起脸来,诧道:“有什么方法冲得出去?”
甘平群道:“你二人不要慌乱,见鲨鱼冲来就跃起身子,待它冲过之后又落回板上,那鲨鱼嗅到血腥便会争夺,我自往别处杀死它一二条同类,把它大伙儿引走。”
敖汝心笑起来道:“有这样好的办法,何不早说?”
甘平群苦笑道:“我立刻就依法施为,但这时月黑浪高,生怕我一离开,便难找到你们,先得商议出一个联络的方法。”
苏汝情想了一想,欣然道:“我把明珠取了出来,你可依光寻找。”
甘平群摇头道:“这样不好,那鱼儿见光而集……”他顿了一顿,忽然“啊”一声道:“我只么杀得一二条鲨鱼,鲨鱼必定向血腥处游去。你们待鱼群走远,便将明珠抛向高处,我便可随光而回。”
敖汝心笑说一声:“好了,过一会,我把明珠连续抛高一千遍,直到你回来为止。”
甘平群笑了一笑,略再叮咛几句,身法一展,登上一只鲨鱼背上,脚尖微点,又已投向远际。
他虽吩咐二女防备鲨鱼之法,但海中凶物,何止是鲨鱼一种?是以一离开二女,立即像点水蜻蜓。利用鱼背垫脚,接连几个起落,走到鲨鱼的最外线,起手一剑,把一条千斤重的鲨鱼杀死,血腥扑鼻,十丈海面一片通红。
成群鲨鱼果然闻腥而聚,数以百计的浪线向死鲨冲来,顿时浪涛狂啸,声震如雷。
他心悬二女安危,焦急地望那鲨群的来路,期待敖汝心抛起明珠,好不致迷失了方向,那知等待许久,但见海面上黑黝黝并无半点亮光,不禁疑团大起。
他默计由离开二女到杀鲨回头,还没有半寸香之久,二女为何不依约——以珠光诱导方向?
在这短暂的时间,难道二女意已遭受意外?
难道二女竟没看见鲨群已经离开原地?
难道……?难道……?……
他默察来时的星位,想起相去非遥,索性再以鱼背垫脚,疾奔回头。
这一带海面已无鲨群,风平浪静,静悄悄没有人声,空荡荡没有人影。二女竟然不明不白地悄然失踪,连带那长约丈余,广约六尺的浮木也不知去向。
“敖姑娘——苏姑娘——……”
他着急起来,施展出“浪里飞”的身法作弧形疾走,一面引颈高呼,约轻半盏茶时,才听到敖汝心尖叫一声:“相公快来!”
这一声尖叫使他安心不少,但却远在十里开外,又令他大感惊异。
他使出“海燕掠波”的身法贴波疾掠,迅逾飞鸟,估计已有十里水程,仍看不到二女身影,立又纵声高呼,声过处,遥闻苏汝情在侧方高叫一声:“我们在这里。”回头看去,数里外似有一道白衣身影向横里飘去。
二女也学会了“浪里飞”?若果那人不是品心二女之一,在这深夜里,海面上,何来白衣身影,若果那人果是二女之一,为何又有这样怪异的举动?
“敖姑娘,苏姑娘……。”
他一阵狂呼声中,拼没全力追逐那条身影,距离渐渐缩短,二女回答的声音愈来愈明晰,但仍忽东忽西,不肯停身下来。
“难道是开玩笑?”他追逐多时,虽然海上生凉,仍闹得满身大汗,心头也起了几分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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