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就是一家客栈,随行六武士恐人眼闲杂,防衙诸多不便,索兴将客栈包下。
当晚,祝长卿就要与南宫柏秋作长夜之谈。
南宫柏秋笑道:“大人还是早作安寝,此去燕京,迢迢长途,不免饱受虚惊,似此昼夜劳顿,恐大人体力不支。”
祝长卿道:“如此兄弟不奉陪了!抱拳一揖,迳向榻上睡下。
南宫柏秋轻拂一掌,灯烛火熄,如水月华,侵窗而入,室内霜洁空明。
祝长卿目睹南宫柏秋将室内两桌椅什物悉数移动,似杂乱无序,虽不明白其所为,但心知必是奇门布幻之学,暗觉眼力无虚。
似听南宫柏秋道:“大人请安心就寝,有何异动,不可起身。”身形一闪,迅即杳然。
屋外是一片独院,翠竹修茂,蕉绿菊黄。
皓月中天,万籁人静,忽从空中捷如鹰隼纷纷落下十数条身形,只见一个凹目隆颧,勾鼻鸱颚,密着一部猬刺须的黑衣老人,睛中冷电流转,沉声道:“吴宝廷老师请出来回话。”
声劲音炸,随风播送开去,令人不寒而栗。
翳荫暗中突掠出一个四旬开外劲装武士,右手握着一柄寒光闪动的雁翎七星宝刀,道:
“是那位相唤兄弟?”及至瞧清那人形像,不禁心里一震,出声大笑道:“吴某只道是谁?”
赖昌龙冷笑道:“磔犬吠尧,各为其主,老朽念武林同道份上,好言奉劝,吴老师等仅不过六人,万里长途,难免防护不周,粤抚志在杀人灭口,螳螂挡车,似嫌不值,但望三思。”
表面上顾全江湖情义,其实骨子里尽是恫吓胁迫之言,弦外之音吴宝廷那有听不出之理,不禁面色一寒,厉声喝道:“赖老师,有吴某在世上一日,你休生妄念。”
赖昌龙放声桀桀怪笑道:“吴老师,老朽话已点到,休怪老朽手段毒辣了。”双手向里一挽,掣出一双短仅三尺铁怀杖,阴冷目光望外示意一瞟。
同行匪党迅即纷纷扑向祝长卿居室屋上窗外而去,立时暗中冒出五条人影,接着刀光纵横,喝叱出声。
吴宝廷霍地将雁翎七星宝刀一晃,冷笑道:“赖老师,咱们武林人物讲究是轻财重义,吴某始终不明白赖老师为何贪图重赏,助纣为虐,难道赖老师你还未见过白花花的银子么?”
赖昌龙哈哈狂笑道:“老朽何致希冀重赏,吴老师,你错了。”说着双怀杖一式“犀牛望月”望外攻出,势劲力沉,杖影如山。
吴宝廷心中已自了然三分,不禁暗叹一声,身形换位让过来招,雁翎刀振起寒星万点攻出。
转瞬之间,双方迅疾出九招,忽地赖昌龙大喝一声,右手怀杖当的一声击中雁翎刀。
吴宝廷只觉虎口欲裂,右臂如折,痛澈心脾,不禁蹬蹬蹬跄踉倒退了三步。
赖昌龙左手怀杖风卷残云挥出,冷笑道:“吴老师纳命来吧!
杖势雷奔,压向吴宝廷左肩,眼看吴宝廷就要丧生在怀杖之下,蓦地一条人影电射而至。
赖昌龙猛觉两腕一震,一对怀杖被来人夺出手外,蟾辉清澈映着那人形像,只见来人是个背剑中年文士,目中神光慑人心魄,不禁大骇倒跃而出,振吭放出一声长啸。
啸声尖锐刺耳,随风四散开去,响澈云空。
中年文士冷笑道:“你传声,告警欲同党赶来相助?此举无异送死。”说着右手虚空拍出。
赖昌龙知对方身手卓绝,必是一位极厉害的高手,见状双手一扬,打出一片五毒芒珠,欲待回身倒窜。
猛见中年文士竟若无睹,五毒芒珠似遇无形罡气纷纷震落,来掌迅如电飞,向自己胸前拍到。
赖昌龙慌得望左一让身形后旋之际,只觉右腕中钢爪,被中年文士一把扣了个正着。
南宫柏秋翻腕出指,在赖昌龙胸前点了一处穴道,掷向吴宝廷道:“接着!
吴宝廷左臂一环,接住赖昌龙挟在胁下,只见南宫柏秋向匪徒们跃去。
片刻之间,匪徒纷纷纷颠倒在地。
吴宝廷等六人均带着伤痕,肩腿等处血迹斑斑。
他们见南宫柏秋武功已臻化境,不禁大为惊服,吴宝廷欲去祝长鲫居室察视。
南宫柏秋道:“无须,大人已然安寝,不可惊动,侵入室内匪徒已被制住,诸位不论如何惊险,千万不可闯入大人卧室。”
六人闻言不禁满腹疑诧,却又不便出声相问,只面面相觑。
南宫柏秋微微一笑,取出六粒丹药,赠与六人服下,低喟一声道:“在下既然伸手,就该有始有终,六位暂请运功调息,稍时匪徒援兵赶至,说不定尚有一番拚搏。”
六人谢了一声,服下丹药,各自走向暗中盘膝坐下调息养神。
月华如水,南宫柏秋负手凝立在习习晚风中,仰面沉思。
九月秋风,萧瑟凉劲,但拂在南宫柏秋身上却不觉寒意,他心胸之中,只觉热血沸腾,冲刷不开心头积忧,思潮起伏,往事―一现于眼帘,似走马灯般无休无止。
消沉已久的雄心壮志,如今轻轻又被燃起,只是伸手过问闲事而已,但对自身之事有何补益。
不禁低声长叹,无限惆怅再度涌上心弦。
蓦地――
四外风生,飕然落下十五条修长身形,将他围在当中,只听一个阴冷语声传来道:“尊驾为何长叹?”
南宫柏秋似是一怔,抬眼答道:“在下心事重重,岂是阁下等所答得了的。”
说时目光微微一扫,显然不把五人放在眼中。
问话那人是个鼠目阴沉,麻面老叟,闻言面色不禁一变,道:“想必是尊驾私事,老朽碍难追问。”说着伸手向倒在地面的同党,接道:“这些是谁所为,尊驾谅必知情。”
南宫柏秋道:“在下不知道!
斩钉截铁,断然否认。
麻面老叟见南宫柏秋答话干脆,不由呆住,炯炯目光逼视在南宫柏秋的脸上。
照理来说,南宫柏秋决不会不承认,以一武勇绝伦高手敢作敢当,正是扬名立威良机。
但,却与他所料正巧相反,不禁愕住
须臾,麻面老叟又道:“显然尊驾不知情,眼见如许尸体能不无动于衷?来此又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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