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妇人见上清道长迟迟不肯作答,不禁冷笑一声,掉头即欲离去,上清道长所以犹疑不决的原因,无非是以司马玉龙的安危为重而已;现在见眼前这位言出有因的蒙面妇人即将负气离去,一想到爱徒业已一昼夜人事不省,不由得着急起来,当下也顾不得维持一派之主的尊严,连忙提声喊道:“请女侠留步,上清敬遵台命!”
蒙面女侠又是一阵冷笑,重新转过身来,从容地款步走入大厅,一剑向二剑三剑一呶嘴,一二三创立即悄没声息地走向厅门,挡住蒙面妇人的出路,闻人凤和梅男更是紧随妇人之后,神情至为紧张。这时倒是上清道长的态度较为镇定,他见众人如此布置,仅仅眉头略皱并未表示反对。
蒙面妇人对周遭的动态,浑似未觉,她走至司马玉龙榻前,拉起司马玉龙一条手臂,约略按按脉络,然后轻轻将司马玉龙的身躯在床上摆正,猛然并起右手食中两指,朝司马玉龙小腹疾点下去……
众人一声惊呼,一二三剑金龙剑打闪,作势便往妇人扑去,上清道长沉声喝道:“且慢!”
一面沉着脸向病床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蒙面妇人若无其事地掉转身躯,朝上清道长连喊两声“恭喜,恭喜”,“然后手一扬一颗白忽忽的圆球,向上清道长胸前打去,白球脱手,人已倒纵而起,其疾如箭地,巧妙地自三剑剑网中一闪而过,等到三剑收招换式,妇人业已跃上富门屋脊,三剑暴喝一声,才欲奋力追赶时,身后忽然传来上清道长无力的呼唤:“三位老弟,回来吧,我们大伙栽到家了。”
三剑愕然回头,只见上清道长依然无恙地呆立在原来的地方,右手紧握着,脸上浮现出一种极难捉摸的表情,梅男和闻人凤则各自低着头,泣不成声。
三剑慌忙向病床走去,病床上,司马玉龙仍然紧闭双目,昏迷之状和原先没有两样,所不同的,只是此刻司马玉龙的胸腹起伏不定,仿佛有一只耗子在他的胸腹间来回走动。三剑正在犹疑之际,上清道长业已排众而入,道长双手抓起司马玉龙的双手,两手同时按紧司马玉龙的脉络,仅仅一触之下,即使松手放开,同时深深地发出一声叹息。
三剑同时大吃一惊,一齐颤声问道:“怎么……回事,道长?”
上清道长探手入怀,然后将手掌一伸,送至一剑面前,沉声道:“先看这个吧!”
三剑睁目一看,原来是个纸团。
一剑连忙接过打开,众人争看,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这么两行字:
“分则亡,合可存。
守零星灭,主攻求生机。”
这张纸条,既无上款,亦无下款,但众人反复暗念数遍之后已然明白大半。再看床上的司马玉龙,这时忽然双臂一振,张口喷出一块鹅卵大小的血块,血块飞起三丈多高,紧贴在正梁上两栖倒插的金龙剑之间。在喷出血块的同时,人已张目挺身坐起,众人忘情一声呼欢。
司马玉龙无神的眼光在看清恩师上清道长正站在他的床前之后,挣扎着便欲下床行礼,上清道长沉声喝道:“龙儿不得妄动,躺下。”
司马玉龙朝道长孺慕殷殷地望了好几眼,然后点点头,异常乖顺地复行躺身下去。司马玉龙躺定后,偶尔瞥及闻人凤也在身边,不禁脸色一红,低声道:“闻人……女侠……
您……也来了么?”
闻人凤眼眶一润,别转了头,没有答腔。
司马玉龙微微一笑,向一剑低声问道:“符、柏两位老前辈无碍么?”
一剑激动地俯身低声答道:“别再说话了,他们都比你伤得轻呢。”
“那就好了!”司马玉龙无限安慰地恨声自语道:“那个老头子,总有一天……我会打倒他的。”
说完,随即无力地闭上了双目。
众人仍然静静地守在司马玉龙的身边,谁也不愿离去。
很久很久以后,一剑杨雄以一种近乎梦呓般低微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杨雄枉为华山五剑之首,白活了大把年纪,人家带来了那么深厚的赐予,我杨雄不但看不出人家的善意,甚至人家是什么来路,到现在还如在五里雾中……唉唉,真是惭愧煞人。”
“上清又该怎么说呢?”上清低声慨叹道:“杨兄,别自苦了,耐心等等吧,也许……
龙儿会知道也不一定……这孩子,才只一年不见,想不到他,……看样子,今后的武林,总有一天会跟着他走。”
就在这个时候,金龙宫门外扑通一声传来,跟着一切归于岑静,众人愕然相顾,然后彼此一比手势,消退数步,留下梅男和闻人凤两女,余人相继电闪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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