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驼子拔出口中旱烟筒,“突”的一声,向地上重重吐出一口烟痰,接着,磕净烟锅内的烟碴,吹出烟筒中余烟,烟杆儿往腰间一插,双手抱膝,瞑目仰脸,轻晃着身子养起神来。
现在,要下手,正是千载一时的机会!
两人相隔,不满三尺,胡驼子坐处较低,他则坐在炕沿上,其势正好是居高临下,而且胡驼子又是仰着脖子闭着眼,别说他还有一身武功,就是换了普通稍为有几分腕劲的人,也不难一钉插中胡驼于咽喉的。
“此钉见血封喉,不计人身任何部分……”
“老白”那种冷硬而充满自信心和力量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如今,他没有理由又怀疑老白此语之可靠性,他该担心的,倒是他一钔打出的准确程度,然而,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三尺之隔,手长可及,他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手法,尽可轰雷不及掩耳般地一扑而上,照准喉头一下插入!
“如临时有所不忍,你便将是七星门的千古罪人了。”单剑飞挣了许久,终于咬咬牙,暗吁一口气,五指一松,自怀中抽出一只已为冷汗所湿的空手!不忍么?也许。
不过,他还有…种更适切的理由说法:那就是老白并没有限定他思考的的间,他得对利害得失从长盘算一番。
是的,胡驼子在他心目中一点好感也没有,但是,这驼子究竟有什么不对,竟要不明不白的死在他手上呢?
“没有阻碍便罢,否则可以不择手段对付!”
胡驼子是“阻碍”么?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如果一定要这样想当然可以,然而,人,总应有别于禽兽,在获得绝艺之前,先就滥杀无辜,那么,他寻取这份绝艺,又是为了什么的呢?以暴易暴乎?
而且,就算丢开这一切都不谈,他也得先试试其他的方法。
现在,他与胡驼子才不过刚刚在此相遇,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岂可遽尔出手?倘若“老白”或“老丁”竟就因此相责,那么,所谓“七星门”亦不过如此而已,纵获真传,又有何荣可言?
单剑飞想至此处,忍刁;住轻轻一咳,低喊道:“喂,老驼,我问你一句话。”
胡驼子睡意受扰,十分不乐地睁开眼来道:“问什么?”
单剑飞忽然想起:“我也真笨,设法将他骗出去,撬开踏石,秘芨便可到手,然后或易容,或他往,天地之大,难道还愁连这个驼子也躲不开不成?而且,这驼子不见了我,最多回宫报告。
声,腿生在我身上,要跑随时都可以,他既不知秘芨之事,根本不会认真,这么简单的办法我都没有想到,真是太可笑了。”
于是,他故意想一想说道:“你来洛阳已经不止一天,像你这样只知道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万剑会’和‘护剑会’的人,难道会像我刚才那样,于无意中自动送上门来么’”
胡驼子恨恨地道:”用不着你小子‘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
边说边将眼皮合上,竟又颠晃着养起神来。
单剑飞气恼之下,心想,不来几句惊人的,谅你驼鬼瞌睡虫赶不走,于是,轻轻一嘿,沉声道:“目前宫中出了一件大事你知道不知?”
胡驼子一“嗯”,果然霍地坐正身子,张目骇道:“你说什么?”
单剑飞本想说出玫瑰圣女的事,顺便探探这驼鬼的口气,说明玫瑰圣女给传回去可能会有何等遭遇?话到喉头,暗道一声悄好,忙又咽将回去。
不是么?“这事你怎知道的呢?”“听人说的?”“听谁说的?
“这事除了你一个,外面怎么没有人知道的呢?”
好了,他势非承认亲自目睹不可。
那么:“你站在什么地方?”“没有其他的人,而宫中‘一令八玉’居然毫未理会有你在旁?”“易容,什么身份?离现场多远?你小子一身功力竟已高到玫瑰圣女和一令八玉都无法觉察到:你在暗中窥伺么?”
至于人面皮具更是说不得。
胡驼于见他迟疑不言,不由瞪眼怒喝道:“你小子是皮痒还是骨头痒?”
单剑飞故意深深一叹,好像又难过,又有余悸地摇摇头道:“两名桃花女,在安陆附近不知谁下的手,唉唉,该处地当要道,这事恐怕早将宫中惊动了……”
胡驼子狠狠地向下啐一口,骂道:“我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奶奶的!”
单剑飞乘机说道:“谁要都像你老驼这副心肠,两条人命当然算不得什么……啊,雪不下了,老驼,洛阳我尚是第一次来,‘起来出去逛逛如何?”
胡驼子打了一个呵欠,缓缓站起道:“出去走走也好。”
相偕出了竹林,单剑飞边走边问道:“刚才我问你‘万剑会’和‘护剑会’的事,你说‘别替古人担忧’,你意思莫非是说已得到一点眉目?”
胡驼子嘿了一声,一边探手拔取旱烟筒,一边冷冷地道:“今晚再出去一趟,明天一早飞雪回宫,再下去,我们便可整天吃狗肉,喝老酒,专等宫中派人来此接应了!”
单剑飞暗骇不已,怪不得这驼鬼如此安稳,原来他已探得“万剑会”及“护剑会”的消息!驼鬼呀驼鬼,我原无意下手于你,现因你驼鬼这一句话,就算不为秘芨的事,也无法让你再活到明天天亮了!
洛阳城中,到处都是人声笑语。大街上行人来往,步履匆匆,十个人之中总有二三个背的是…头放着算盘,一头包着账簿的青布包裹,余者也都大担小筐的,装的尽是年货。胡驼子喃喃低骂道:“明儿就是大除夕了,奶奶的就没有好痛痛快快的过上一个好年!”
单剑飞心想:“别嫌年难过了,恐怕今年的年你想过也过不成呢!”念及此处,不禁一阵黯然。他自有知以来,识人虽多,但真正与他生活在一起的,除了“百尘”和“百非”,便以这名胡驼子时间最久,而现在,他却开始盘算如何置对方于死地。这为的是什么呢’为了胡驼子阻碍他取下半部‘秘芨’?不是,他刚才已想过了;这是有方法可以避免的,因为胡驼子根本不知道秘芨的事,问题在他自己如何运用手段硬指胡驼子不死秘芨便无法取得,那是昧心之论。
那么,为了胡驼子是玉帐圣宫的一员么?当然不是。
圣宫中,那么多人,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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