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跟谁客气,分别据锅大啖起来。
酒酣耳热,一室生春,单剑飞半月来的烦恼为之一扫而空,他几乎在过着有生以来最温暖,也最快乐的一刻!
最后,单剑飞用筷子敲敲锅边道:“胡大师傅,这究竟是多大的一条狗?”
胡驼子大笑起来,单剑飞道:“什么好笑?”
胡驼子手向东边板壁上一指,大笑着道:“那边还吊着一大半,就笑这个!你小子不是嫌这个嫌那个的么?如今吃出滋味了吧?哈哈!”
单剑飞笑了笑,正容道:“好了,好了,谈正经的吧!你倒说说看,你一个人偷偷溜来洛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驼子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单剑飞星目一闪又道:“为了追踪一个人是不是?”
胡驼子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是的,结果追丢了这下你小于总该满意了吧?”
单剑飞微讶道:“追丢了?”
胡驼子恨恨地道:“那天,自君山渡湖出来,一上岸,我便瞧出那厮有问题,碍着你小子在身边行动不便,只好远远跟着他单剑飞恍然道:“怪不得那天你老是转过来又转过去,就像拿不定要歇那家客栈似的,原来你是在钉人!”
单剑飞说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暗忖:“这驼鬼钉的莫非就是‘老白’不成?”
于是,不动声色地又问道:“那人生做什么样子?”
胡驼子眼一瞪道:“什么样子?两个眼睛,两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单剑、知道这驼子追丢了人心头有火,心想:其实这也无甚重要,不问就不问!
胡驼子恨恨地接下去道:“那厮混在岳阳附近显然已不止一大二天,虽明知我驼爷看上了他,竟仍不愿立即离开,结果,捉了两天迷藏,他大概知道我驼爷也是不好惹的,终于有了溜意,叫恨为了要招呼你这臭小子……”
单剑飞暗暗高兴,表面上却佯作关心之状道:“因而被他逸脱了!”
胡驼子嘿地道:“大概还不止这么简单罢!”
单剑飞怔了怔道:“不然怎么说?”
胡驼子嘿嘿接道:“那厮虽然先跑一步,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驼爷就凭对地形比他熟些,他只不过跑到朱家河,依然给驼爷缀上……”
单剑飞哦了一下,胡驼子喝干最后一口酒道:“我老爷就是这个脾气,该骂的骂,该佩服的照佩服不误,那厮虽然惹得我老驼起火,但那厮手底下确也有两下子,由朱家口比脚力,不眠不休,一直到孝感过去的安陆……”
单剑飞失声道:“到安陆怎么了?”
胡驼子恨恨骂道:“还不是那个什么‘妇德教’害人,路上碰到两个桃花丫头,问她们驾车的人何以面目陌生,她俩回说是什么‘妇德教’的香主,自愿归诚圣宫,并有秘密报告,驼爷与两个丫头就匆匆说了这句话,再一抬头,连鬼影也不见半个了……”
单剑飞暗忖:“不会错了,那人果然就是‘老白’!”
想着,不禁暗道一声侥幸,如非这驼子穷追一阵子,老白一定不会这么快离开岳阳,那么自己不是完定了么?
胡驼子似乎想拿酒出气,可是,葫芦里已经涓滴无剩;单剑飞由老白想到下半部剑诀,忖道:趁这驼鬼有着三分酒意,不予套问更待何时?
于是,自远处绕着弯儿,先指着屋壁问道:“这茅棚是你搭的么?”
胡驼子没有-厂酒,火气更大了,翻眼道:“这茅棚少说点也搭了有十年以上老子才来了几天?”
单剑飞不理他,皱眉接着道:“什么地方不好住要住到这儿来?连水井都没有一口,要用起来水怎办?”
胡驼子手朝屋外指道:“这么厚的雪,会愁没有水用?”
单剑飞又皱眉道:“雪要是融了呢?”
胡驼子侧目问道:“你以为我们要在这呆多久?”
单剑飞怔了怔道:“呆多久?”
胡驼子脸一仰道:“不一定!”
单剑飞为之啼笑皆非;跟胡驼子说话,常是这个样子,气都会气死人!
他本想拿话套话,先弄清楚这附近究竟有没有一口古井?如果有,在什么地方?不意话没套着,反一连挨了几个软钉子。
胡驼子打了一个饱呃,长长吐出一口酒气,伸手在腰带上一阵乱摸,忽然失声叫了起来道:“我的旱烟筒呢?”
单剑飞微哂道:“喊‘烟童’来问呀!”
胡驼子认真地摇摇头道:“别打岔,让我想想看”眼皮眨着,突然噢了一声道:
“对了,晨间匆匆出门顺手一放,竟弄忘了,喽,对不起,就在井盖上,麻烦你给我递过来一下。”
单剑飞心头一震,失声道:“‘井’井盖上?”
胡驼子显然会错了意,哈哈大笑道:“刚才不过逗逗你小子而已,这儿以前既然有人住过,怎会没有井?哈哈,哈哈哈!你且掀过那张席片儿瞧瞧看。”
单剑飞强定心神,依言俯身将那张席片一拨,炕下面,不是一口古井是什么?
胡驼子手一指,大笑着接下去说道:“后来不晓得是哪个缺德鬼,大概见它已不堪使用,竟在上面搭屋砌炕,拿它填起来,当成了一只天生的好火盆,真妙极了!”
单剑飞吸了一口气,从炕盖上取下那支粗圆沉重的旱烟筒,:缓缓递给胡驼子,同时搭讪地干笑着,又朝炕下火盆溜了一眼。
火盆是在一块与土面平齐的长方石上,这方石头,不正是井前的“踏石”么?
胡驼子大笑着接过旱烟筒,装烟引火,迫不及待地大吸特吸起来。屋外雪花愈飘愈猛,屋中只剩下抽烟的“呼噜”“呼噜”
之声,听起来分外令人心烦。渐渐,渐渐地,单剑飞一颗心随着“呼噜”之声愈跳愈快,他终于忍不住悄悄探手人怀,缓缓摸向那只“淬毒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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