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的人马上就来了,来报信的人,是万花楼的一个伙计。
白大爷一接到这个噩耗就出了门。
他没有去后院通知他的女人,因为他要为蓝衣人争取时间。
当然也是为他自己争取时间。
他听那伙计说出经过后,不等蓝衣人开口,就自动付清了两笔账的尾款,一共是两万五千两正,他在点交那一叠银票时,两手不住的发抖。
不是为了付出大把的银子发抖,而是兴奋得发抖。
从此以后,他自由了。
以后,他也可以学双戟冯八爷那样,接待生意上的顾客时,把酒席订在万花楼,高兴叫几个姑娘就叫几个姑娘,谁也管他不着。
他已年过半百,膝下又无儿女,留着偌大一笔家财,如不及时享受一番,岂非白活了这一辈子?
白大爷走了,只留下申无害一个人还呆呆地坐在客房里,坐在客房里望着手上那一叠银票呆呆地出神。
银票他已收下了,他现在真的要去后院杀掉那个女人?
院子里画眉在叫,歌喉婉转动人,像是在提醒人们,别忘了可爱的春天已经来到。
申无害从沉思中苏醒过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子,慢慢地向后院中走去。
※※※※※
房门虚掩着,一推就推开了。
那女人坐在床沿上。
一个跟她女主人同样难看得令人反胃的大丫头,正在为这位刚刚起床的白氏娘子轻轻捶着腰背。
房间里突然像幽灵般闯入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果换了普通女人,准会吓得尖声大叫。
但这女人没有。
你甚至无法从她眼光中找到一丝丝害怕的神色。
因为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是百爪鹰高如云的妹妹。
自从她懂事以来,家里就不断有江湖人物出入,什么样的人物,一她都见过,何况刻下进来的这个男人,衣着端整,面目英俊,根本就不是一个叫人见了害怕的男人。
她只是以一种带着责备意味的眼光,瞪着这个男人。
然后,她的脸色突然变了。
因为她看到这个男人手上忽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
她不怕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闯入房间,但却不愿在这个男人手上看到一把牛耳尖刀。
她认识这种刀。
她也知道这种刀拿在一个男人手上,很少会有第二种用途。
她终于叫了起来:“喂你这人是哪里来的?”
申无害向前跨了一步,弹着刀锋,没有开口,只是微微而笑。
那位白氏娘子,反手推了身后那丫头一把,叫道:“小绢,快去喊你老爷子进来。”
申无害微微一笑道:“叫也没有用,白大爷此刻不在前面。”
白氏娘子瞪大眼睛道:“你认识我男人?”
申无害道:“华阴的白大爷,谁不认识。”
白氏娘子道:“你说他不在前面?”
申无害道:“不在。”
白氏娘子道:“你是因为前面没有人,才闯进来的?”
申无害道:“是的。”
白氏娘子道:“你知道我男人去了哪里?”
申无害道:“知道。”
白氏娘子道:“他去了哪里?”
申无害道:“万花楼。”
那女人突然一下跳了起来,尖声道:“什么?他去了万花楼?他竟敢去那种地方?”
申无害缓缓道:“他不得不去。”
那位白氏娘子像是已忘了面前这个男人手上正拿着一把刀,竟然一步步追了上来,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尖道:“我男人从没有去过那种地方,是你迫他去的,对吗?你说,说呀,是不是你拿刀迫着他去的?”
申无害自从入关以来,见过的世面不能算少,但像如今这种场面,可还是破题儿第一次遇上。
他想不到在一个嫉妒的女人面前,竟连牛耳尖刀也失去了作用。
他缓缓举刀。
举向自己的鼻子。
他从没有被人以这样近的距离,指过自己的鼻尖,被人这样指着鼻尖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他如不用刀尖在鼻子上赶快刮两下,除了掉头逃跑,就非打喷嚏不可。
他没想到,刀刚举起,情势就变了。
那女人一见刀尖,手就缩回去了,人也跟着向后退了两步。
刀就是刀。
刀并没有失去作用。
他的鼻子又不痒了。
但他的刀并没有放下,他以刀尖指着那女人道:“你可知道你哥哥也在那种地方?为什么那种地方你哥哥能去,他就不能去?”
那女人火又上来:“他不能去!”
申无害道:“为什么他不能去?”
那女人吼道:“我不让他去,他就不能去!”
这倒是个很好的理由。
好理由是驳不倒的,这样一个理由你就是想驳也无从驳起。
无论你接着再说什么,她只须把这句话,不断地重复下去,你就非投降不可。
“他为什么不能去?”
“不为什么,我不让他去,他就不能去!”
响亮,干脆!
申无害鼻子又痒了。
他拿刀尖刮着鼻子,缓缓说道:“刚才,我已说过了,他一定要去,他非去不可。”
那女人道:“那就一定是你拿刀迫着他去的。”
申无害道:“我没有迫他。”
那女人道:“那么,他为什么非去不可?”
申无害道:“要他去的是你哥哥!”
那女人怒道:“胡说!我哥哥绝不会要他去那种下流地方。”
申无害道:“你哥哥当然不希望他妹夫去那种地方,但是人死了,后事总是要料理的。”
那女人一呆道:“你说什么?”
申无害道:“我说你哥哥死在万花楼,你男人赶去,就是去为他善后。”
他在等候另一场暴风雨。
只是,他没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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