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应声答道:“小红自幼随侍姑娘,深受陶冶,尚有不让须眉的雄心侠胆……”
冷寒梅不等小红说完,便即叹道:“你还说受我陶冶,简直要把我气死,这那里是不让须眉的侠胆雄心,只是轻率逞强的匹夫之勇!”
小红被羞得玉颊绯红,垂头不语。
冷寒梅一声轻叹,缓缓说道:“小红,你不要难受,我不是责骂你,只是告诉你,关于对敌,尤其是对卓家父子,重在谋而不在勇!当然,若能智勇兼备,自属更佳。你要认清,我们并非为了本身利益与他们为敌,而是为了整个武林,成败得失,关系太大,务须谋定而动,谨慎从事,决不许操切鲁莽,致有陨越,将整个武林,陷入厄难!”
小红悚然震慑,点头说道:“婢子懂了,多谢姑娘教诲!”
冷寒梅笑道:“你有所领会就好,但卓少君心智深沉,不可轻视,恐怕他已对你姐妹,起了怀疑,今后绝不许在任何事件之上,泄露身有武功的秘密!”
小绿小红同时恭身答道:“婢子懂得。”
冷寒梅道:“你们早些休息,金陵卓家不必再去,一两天内,我自有方法证明那只‘蟠龙鼎’,究竟是否落在卓王孙和卓少君父子手中!”
小绿小红对看一眼,全都肃立未动。
冷寒梅笑道:“你们赖着不走,大概是想知道我如何证实此事?”
小绿方自娇羞一笑,小红却已叫道;“姑娘,我们若是被闷在葫芦之中,那如何睡得着呢?”
冷寒梅失笑说道:“小绿将一只假蟠龙鼎抛入秦淮之事,只有卓少君一人知晓,倘若那‘蟠龙鼎’未落‘金陵卓家’,则卓少君不是自行设法捞鼎,便是宣扬开来,使得这秦淮两岸,不出三天,定成为风云集会之地!”
语音至此略顿,啜了一口香茗,继续说道:“反之,若是三天之内,秦淮平静无事,则真正‘蟠龙鼎’,多半便是落在‘金陵卓家’的了!”
小红想了一想,扬眉叫道:“姑娘,倘若那真正的‘蟠龙鼎’,落在‘金陵卓家’,卓少君怎肯放过这以假为真,转移武林群豪目标的绝好机会?”
冷寒梅微笑道:“你想得确还有理,但却应该知道卓少君父子,是希望迎战群雄,不是希望躲避群雄,否则他们不必以宝为饵,把‘蟠龙鼎’落在江浙之讯,有意泄漏出去。”
小红闻言,方自叫了一声“姑娘”,冷寒梅又复说道:“总之,一切事儿,如今言之均属过早。我有些倦了,你们歇息去吧。”
跟着便是一阵极其轻微的佩环响动,这位“无垢玉女”,似已就寝。
小红把两道含有企求意味的目光,注向小绿。小绿双眉立扬,娇笑说道:“你不要再想打什主意?姑娘不许做的事儿,谁敢违抗?姑娘未下断语之举,谁又敢妄自胡猜?睡吧,我的红妹!”
话完,袅袅举步,掀帘进入内舱。
小红无可奈何,苦笑一声,熄去灯光,使这只华丽书舫,归于静寂。
日升,日落,曙光夜色,三度幻变!
三天了,秦淮两岸,依然红灯绿酒,夜夜笛箫,那里有丝毫异状?慢说秦淮,便连整个江浙地区都平静得宛如一泓死水,全无涟漪波浪!
这是第四天的中午。时已移,地亦异,不是秦淮河了,是在胜景无边,不论名气,抑或范围,都比秦淮河更大的湖!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自古以来,西湖的湖光山色,便属冠绝天下。
尤其是这早春季节,游人更多。
在,“西湖十景”之一的“平湖夜月”之处,有一男二女等三个年轻人儿,正自凭栏纵目。
这三人均着劲装,外披风氅,一身雪白,男的俊美,女的娇艳,正是“哀牢”门下的一俊二娇。孟岚君和陈紫云游目骋怀,似是神驰清凉,尘念齐消,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柳少白则目注亭中一副对联,看得呆呆出神。
这副对联的作者不知为谁?书法极为遒劲可爱。
上联写的是:“凭栏看云响波光,最好是红蓼花疏,白苹秋老;”
下联写的是:“把酒对琼楼玉宇,莫辜负天心月朗,水面风来。”
柳少白一面观看,一面点头,突然转过身形,目注孟岚君和陈紫云,扬眉含笑叫道:“两位师妹,莫再凭栏纵目,且请回过身来,看看这副对联!”
陈紫云闻言,妙目微抬,把这副对联,细细看了一遍,点头笑道:“这副对联,着实不错,书法既佳,词意亦美……”
柳少白不等陈紫云话完,便即笑道:“陈师妹,我不是叫你评论词意,欣赏书法,只因根据这副对联所说,此地仅宜于风清月朗,对坐品茗,领略幽趣。如今红日当空,情调不对,又何必在此流连不去地多作勾留呢?”
陈紫云尚未答话,孟岚君便自失笑说道:“柳师兄真会借题论事,你想去游赏什么所在?”
柳少白答道;“我想到孤山之后,去瞻仰瞻仰那位梅妻鹤子,大诗人林和靖的故居遗迹,两位师妹可愿去么?”
陈紫云向孟岚君看了一眼,孟岚君微笑说道:“云妹看我则甚?我们且仰承师兄意旨,陪他走趟孤山,若是游得不惬意时,再和他算帐便了!”
柳少白听得摇头一叹飘然转身,当先引路。孟岚君陈紫云二女,相视一笑,挽手随行。
游毕“孤山”“放鹤亭”等处,柳少白见她们因景色颇美,未出怨言,遂心中颇为高兴,带着这两位刁蛮师妹,到处观赏。
过得“西冷桥”,只见桥挽下有座杂草丛生的孤单青冢。
柳少白指着冢前那方久经风雨,字迹模糊的碑石,长叹一声说道:“两位师妹,这是……”
陈紫云接口笑道:“柳师兄不必再指点了,我知道这-黄土之中,埋的是才华容光,两代绝夸的钱塘名妓苏小小!”
柳少白点头叹道:“陈师妹猜得对了,落花流水杳然去,油璧香车不再逢,百岁人生,俨如梦幻,王嫱西子,到头来黄土一丘,月貌花容,无非是皮囊一具……”
孟岚君听了柳白少这些话儿,只是黛眉微蹙,默然未语。
陈紫云则毕竟比较年轻,心直口快,瞪了柳少白一眼,嗔声说道:“柳师兄,你怎么专门会大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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