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着于万点如萤如星的磷光已经密密麻麻散布开来,就如同天罗地网,充斥在每一寸的空间!
白磷粉不但见物即燃,而且有如附骨之蛆,沾上什么便一直烧透下去,不成灰烬决不熄灭。
此外,那种辛辣腥臭的味道,尤其呛鼻攻心,吸入一口,少不得腑脏翻腾,肝肺如焚,能把人里外皆糜!
任是管俊闪得够快,左臂上也免不了沾上几点磷火,他非常明白处理的方法,毫无迟疑的立时回刀反削,左臂沾上磷火的一块衣袖,便随着一片表皮血淋淋的削落于地!
刚撞开第二间客房的“蟠龙杖”费钊,人尚未及入室搜索,已被那漫空飘燃的磷火逼得团团打转,四处躲避。
他手执那柄又长又重、雕镂精致的蟠龙杖,却不敢稍有舞动,因为他知道,飘忽的磷火是一种非常轻灵的物质,任何空气的波动,风力的旋转,皆足以将大片磷火带来,除开远离,别无二策!
这个道理,管俊也是懂的,他身形放低,急忙窜入首间客房之内,口中同时大叫:“费房头躲开去,这是毒磷火,沾上便甩不脱啊……”
叫声未已,他脚下仿佛绊着了一条什么绳索,这位“青衫”右卫不敢丝毫怠慢,大翻身,一个空心跟斗倒弹而出——两排尖脱的竹箭,便在他倒弹的须臾从左右交叉飞过,“冬冬”连声的或射入墙壁、或反震落地!
管俊身形方始站稳,一口气尚没缓回过来,靠角偶处的那张红木大床,突然像被一股看不到的无形吸力引带一样,“呼”的一声,竟以恁般强猛的力道滑冲过来,光景活似一头变形的蛮牛!
双腿微撑,管俊蓦地侧跃三尺,身形双陀螺般往上旋升,于是,红木大床由他脚底急速擦过,“轰隆”震响下撞上门框。
木床冲撞的开始,也是隐身床幔之后的褚泰祥行动的开始。
他人像怒矢脱弦似的暴射向前,六尺棍刀寒光反射,满室银辉流灿,兜头盖脸便是几招十七式齐出,不分先后的卷罩管俊。
继来的攻击,毋宁说是在管俊意料之中,他身经百战,临阵历练岂足,什么情况下会有什么变化,他大多能以把握。
褚泰祥这声势凌厉的一轮攻杀,但见管俊腾挪穿掠,反拒快截,瞬息间的遭遇下,竟未有丁点损伤!
褚泰祥抢步挺身,棍刀再起,同时脱口赞道:“好身手!”
缅刀倏抖起团团如斗的刀花,精莹的光环交互飞舞层叠,掣炫如电。
管俊一边倾力抵抗,一边大声问:“尊驾何人?”
褚泰祥狂攻猛打,时以刀法时以棍术轮番施展,力疾劲沉,不留分寸空隙,那模样,全是速战速决,豁命了断的架势:“不用问我是谁,就如同我也不必问你是谁一样,老朋友,阎罗殿里去查询吧!”
双方拼斗,接触掠走皆快不可言,招式的幻异须臾即变,身法的转化无可揣测,冷芒进激,光焰耀闪,仅仅几次呼吸之余,已经交手三十多个回合!
周遭的火势越来越大,越烧越广,有梁塌壁倒的坍撞声隐隐传来,而浓烟翻腾,白雾迷漫,热浪滚滚四逼,哗哗碌碌的燃烧声又宛如在点放一串的鞭炮,真是好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褚泰祥似乎无视于火势的凶猛,棍刀纵横,挑刺扫砸于烟薰焰炎中,大有“与汝皆亡”的气概。
平心而论,管俊的功力并不在褚泰祥之下,然而他却没有褚泰祥那种同归于尽的声势,更欠缺这等心理上的准备,因此一番拼搏下来,他已不自觉的呈露败像,随时都在打算如何脱离火场。
忽然一阵“轰隆”巨响骤起,客房的屋顶有一大片坠落下,烟硝晦迷里,更有大半截烧得通红的梁木斜插横坍。
管俊满头大汗,呼吸迫促,他的缅刀急速抖划一道虹弧,光华溢涨的一刹,人已夺门而出,消失于滚汤的烟雾之内。
褚泰祥更不迟疑,纵身跃掠,窗格四碎的须臾,他也穿越出屋,身法俐落,进退有致,敢情他早已把逃生的路线预计好了。
烈火熊熊,焰舌四卷,扑向主人寝居的洪似玉与尚小楼、司徒兆奇三人,无形中精神上已遭受压力。
他们破门进入,房里的一切早就看不真确,也只是虚晃一招,便匆匆撤退,最后一个挪腿的是司徒兆奇。
他强忍着呛鼻攻心的浓烟,半片身子尚在门内,一条黑影已倏忽自承尘上方射到,两抹冷芒,活似寒电骤映,交叉掣内,司徒兆奇在猝不及防下,双掌甫向后翻,肩处已经鲜血并溅。
他狂号一声,奋力前冲,那条人影却未追击,微微一晃,又自来路回掠,轻灵潇洒得像煞一只火中凤凰。
不错,那是君仍怜。
洪似玉赶忙抢步过来。
急切的问:“什么事?又出什么事了?”
尚小楼扶着身形踉跄的司徒兆奇,连声呛咳不停:“司徒被暗算了……先生,伤得不轻……”
“对方人呢?人在哪里?”
伸手朝房内一指,尚小楼被咽火薰得双目泛红,泪水涟涟:“大概在里面……”
洪似玉正要冲过去搜寻,屋上的梁瓦已连着大团火焰啼里哗啦有倒塌下来,一阵令人喘不过气的热浪扑面卷袭,火苗子随即窜舞劈劈啪啪的燃烧声似爆栗。
洪似玉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二话不说,一手拉住一个,狼狈不堪的拼力从火场中奔冲出去。
“红灯门”后院的攻势刚刚发起,雍狷业已有所感应。
他却仍然渊停岳峙般稳立不动,这并非他执意自大轻敌,而是另有安排——每个人的任务早经设定,位置亦已布妥,该怎么做、如何攻拒退守,皆曾一再演练过,只待时辰到了,则他们四位必然各尽其责,而成败就要看天意了。
从后面开始遭遇、拼斗、格杀,直到火势兴起,烈焰奔腾,其过程全在雍狷盘算之中,仿佛在场亲眼目睹,历历了然于胸,他不明白的却是,前院的敌众,为什么尚无动静?
提灯使们手上的火把都已熄掉,因为现在用不着再靠火把的光亮照视了,宅子的后半段烈焰冲天,红光炫耀,还有什么看不清楚的?
那位宣大掌法沉寂多时的沙哑嗓音,就在此时喜地响起:“洪先生与管右卫他们必已得手,兄弟们,跟着我上!”
但见人影连连翩飞,衣袂带风之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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