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愣,江哲甫突兀怪笑起来:
“我道你说谁,原来是这个自不量力、徒取其辱的匹夫;不错,我记得他,记得可清楚了,就算十三年不曾见过,他-露面我绝对认得出来,嘿嘿,姓屈的当年那副狼狈样子,我现在还印象深刻!”
任霜白道:
“这么说来,他那次的斤斗一定栽得很惨喽?”
江哲甫回忆过往,那档子风光露脸的故事,主角虽非他本人,亦不禁意兴遄飞,两眼发亮:
“逞强出头,也要掂掂自己的份量,估实个人的能耐,看看够不够上台盘的本钱,才好决定伸手不伸手,姓屈的却自大自傲,目无余子,将自己当做了大霸天,愣要替那左纪长出面找场,他把我们‘九全堂’看成什么样的把式啦?能让他想来就来、待走便走?!”
任霜白道:
“听说,左纪长在仓河附近的-个镇甸上开了一家武馆,是贵派第三代的一位弟子上门踹场,结果左某技输-等,被贵派那位弟子砸了招牌,弄得混不下去,憋足一口怨气往求谊属表舅的屈寂,屈前辈却情不过,这才暗着左某登门论理,讨还公道,岂知公道不曾讨回,自己反倒搞了个灰头土脸……”
江哲甫口沫横飞的道:
“你这话就差了,大大的差了,什么叫‘上门踹场’?仓河两岸是我们‘霞飞派’的地头,因为有‘霞飞’一脉,代代相传,此地才能钟灵毓秀,人物荟萃,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设道场,开武馆,理该先打招呼,投帖拜山方是,便不该说准与不准,至少也算给我们几分面子,维持住奉派地头上的尊严,他若果真这么做了,在姓左的来说,是尽到武林中沿传的礼数,对我们而言,既受到应有的尊重,当然便乐得顺水推舟,卖他这个人情,然则情形却全不是这码事,姓左的擅行设馆授徒,藐视本派威信于前,继而求得帮手,竟强行登门问罪于后,这不叫目中无人叫什么?姓左的以为靠上屈寂就吃定了本派,也不想想我‘霞飞’一脉,历代交替几甲子之久,若没有点真才实学,能维持到今天?惯来仇人出门,尤属大忌,当时让他们活命出去,业已是无限慈悲了!”
任霜白面无表情的道:
“照江先生的讲法,贵派那位第三代弟子踹了左纪长的场,实为贵派所授意?”
江哲甫用力点头:
“姓左的不上路,我们当然要给他点颜色看,好叫他明白,仓河两岸这一亩三分地,到底是谁家天下?再说,开馆授徒,凭的是硬功夫,大门一敞,就得不怕有人印证考验,我们师兄弟登临求教,切磋一番深浅,这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左某徒负虚名,技艺平平?若任其误人,倒不如蹋散了好!”
任霜白忽然笑了:
“江先生,当年贵派掌门人挫败屈前辈,是否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眼珠子翻了翻,江哲甫道:
“我倒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右手大拇指朝自己胸口一点,任霜白道:
“不瞒江先生,这就是在下今天来此的目的了。”
江哲甫冷森森的一笑:
“你有什么目的?”
任霜白简单明了的道:
“屈前辈十三年前在‘九全堂’遭受的羞辱,我必须替他洗雪。”
也斜着任霜白,江哲浦皮笑肉不笑的道:
“老弟台,听我一句劝,在尚未将你剥皮抽筋、凌迟碎剐之前,你还是夹起尾巴,乖乖逃命去吧,你尚年轻,犯不着白寻死路!”
任霜白道:
“我并不这样以为,江先生。”
江哲甫缓缓的道:
“老弟台,你既然称呼那屈寂为前辈,显见他的道行在你之上,连姓屈的都不是本派对手,弄得铩羽而归,你就更别提了,固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你年岁虽不大,但也该逾越‘初生之犊’的阶段啦,人的性命只有一条,何苦白白糟塌?”
任霜白道:
“江先生,我今天来到这里,决不是贸然从事,亦非单凭血气之勇,这期间,乃经过-段很长时间的考虑,大约你料不到!我是考虑了九年才来!”
江哲甫脸色微变,语气也凝重起来:
“如此,你当算处心积虑了……”
任霜白道:
“所以,你不必劝我逃命,也不必虚言恫吓,不见真章,我是决计不会罢休的”
江哲甫搓搓双手,道:
“你想到过没有?老弟台,你可能比不上屈寂的运道!”
任霜白:
“我凭的是本领,不是运道,江先生。”
吸一口气,江哲甫道:
“好吧,这可是你执迷不悟,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仟霜白道:
“你宽念,江先生,生死由己,岂可怨人?”
江哲甫大声道:
“外面请,你且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略一犹豫,任霜白道:
“冤有头、债有主,江先生,我找的是令师兄商宝桐,你又何须为他顶缸?刀枪无眼,万一有所失闪,届不遗憾?”
阴沉沉的一笑,江哲甫道:
“任老弟,你也未免把自己高估了,咱们俩,谁待回老家归宗认祖还不敢说呢;过得我这一关,本派掌门人自会超度於你,过不了我这一关,我大师兄跟前,尚有你拨弄的余地么?”
任霜白道:
“江先生既然这么说,我就只有得罪了。”
朝外一摆手,江哲甫生硬的道:
“厅前赐教吧。”
二人相继步出厅门,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静静肃立着五条身影,待到他们落阶而下,墙脚处火折子连连闪亮,六支松枝火把倏忽燃起,青红色的焰苗随风摇晃,便也将院落中的人影映眩得扭曲错叠了。
这个场面,明摆着‘霞飞派’已有准备,江哲甫的出见,不过是先礼后兵的一步棋,任霜白甚至怀疑,可能当他叩门报名的那-刻,对方已暗里安排下对应之策,打着‘请君入瓮’的主意了。
江哲甫故做淡然之状,也不替任霜白引见任何一人,只住院中闲闲一站,不慌不忙的微拂衣袖,半扬起一张大脸:
“你说吧,要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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