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快,一个矮壮结实的豹衣人身形闪电横截,金环暴切猝翻,流芒飞眩中,钱涛才往后挫,手上的匕首,尚未及插出,另一个块头甚大的豹衣人已倏忽掠近,双弹腿,踢得钱涛偌大的身子连连翻滚,重重摔落!
两声怒叫又起,大概是钱涛的行动激发了那股子责任感,又有两位仁兄双双扑击向站得最近的一个豹衣人。
这是个勾鼻蛇眼,面目阴鸷的人物,他纹风不动,恍同未觉,却在对方二位扑近的-那间左手斜挥,五指箕张中掠折如飞,惨嚎声便挟杂在骨骼的折断声里,令人毛发悚然,发动攻袭的那两位齐齐打横摔出,每个人都奉上了一根琵琶骨,而且,全断在右边!
一阵桀桀怪笑出自那为首的豹衣人口里,他浓眉轩扬,双目如铃,一副睥睨四方的神气:“一干不知死活的东西,螳臂犹想挡大车?简直自不量力,徒取灭亡,再有那一个胆敢轻举妄动便决不宽饶,断杀无赦!”
那两桌上剩下的七八个人,早就丧魂破胆,谁还敢拿着自己性命来招惹这些凶神?
尽管对主子心怀歉疚,也鼓不起那股子忠义之概了。
里面响着翻箱倒笼的声音,响着求苦哀恳的声音,接着一行人跌跌撞撞的就被赶了出来。
退职的都老爷温以敬在最前头,那中年妇人紧搂着她的闺女跟在后面,几个仆妇丫环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外挤,四位形容骠悍的人物随即出现,这四个人手上只拿着有限的一点东西,二三具乌檀木雕花小箱,一条皮制的搭连,以及一只绣工精致的锦锁囊;他们拿着这几样东西十分轻松,决不似在拿着温以敬十年宦囊所得的那般沉重。
温以敬与他的家属早已不成人样,一个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温以敬本人的一边面颊更是浮肿紫红——显然还吃了苦头,尤其令人悲悯的是那几张人脸,几张沮丧绝望,不复再有幸福憧憬的人脸!
为首的豹衣人看也不看这些苦主儿一眼,管自朝那四个人问:“怎么样?到手了没有?”
四个人全把手上的玩意照了照,其中一个满脸麻点的仁兄吃吃而笑,并叉开五指:“这狗官的家当比我们估量的要多,大约共值这个数!”
豹衣人微微点头,觉得满意的道:“娘的,这就叫龙归大海,飞鸟入林,姓温的狗官取之于民,我们便让他还之于民,谁是民?我们就是,活该我们鸿运当头,人不发横财,朝那里富得了?兄弟们,大家凑合凑合!”
前面一段话,倒还说得有那么点板眼,但一到后头,就全不是那回事了,燕铁衣不由暗暗摇头,同时开始认真考虑他该不该插手管这档子麻烦?那中年妇人——温以敬的元配,一把放开搂着的闺女,“扑通”一声跪到在豹衣人跟前,涕泪泗流,泣不成声:“英雄好汉……你就给我们这一大家口人留下点底子吧……我们不是贪官污吏,我家老爷一辈子也没占过肥缺……你们想想,御史乃是出了名的穷京官,养家活口全靠那几文微薄俸禄,不曾举债渡日已经大不容易,一星一点积攒下来几个钱,可都是血汗堆积啊……英雄好汉,你们就忍心劫掠一空,眼看着我们全家陷于绝境,沦为饿鬼?”
冷冷一笑,豹衣人扬着眉道:“你这婆娘倒是生就一副伶牙俐嘴,能说善道,奈何你家大爷却不吃这一套,一个穷御史每月所得若干?既要养家活口,又要应酢往还,耍排场,充壳子,那个不穷得嗷嗷叫?偏你们过得舒坦,更挟着大笔余财回家享福,这些钱要不是搜括压榨得来,莫非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任你编得一篇好词,七情上面,亦休想大爷发一点慈悲,再要缠赖不清,惹得爷们火起,连命一起纳上!”
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这位御史夫人吓得面青唇白,混身不住哆嗦,怕是怕到了极处,约莫那点身家真被全抢空了,不得不横起心来再求:“好汉哦……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家,上上下下全是我在打理,平时居家过日子,我可是从一棵葱,一碗米上积攒下来……几十年了,存下这点钱,也就是为着有一天回老家买几亩薄田,盖一栋草房,凑合着养老送终……可怜我们老爷既无恒产,又无祖业,只在家乡有间孤伶伶的破旧老屋,我们不能仗着那间破屋生活下去啊,英雄,求你们发发善心,行行好事多少还我们一点。”
豹衣人豁然大笑道:“真他奶奶的邪门了,我们是干啥的?做无本生意居然也作兴讨价还价来了!我他娘吃这行饭吃了半辈子,倒是头一遭遇上,你们看看,这婆娘浑不浑?”
那蛇目勾鼻的豹衣人阴冷的道:“她要是再黏缠下去,干脆做掉算完!”
御史夫人又惊又怕,又气又急,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忍不住嚎淘大哭:“你们不能这么绝啊!……你们是在逼我们全家大小往死路上走……这全是我积下来的血汗钱,是我们活命的老本……天啊,靠后怎么办,日子怎么过啊。”
为首的豹衣人大吼道:“闭上你那张臭嘴!娘的皮,老子们是强吃横取的祖宗,玩的这一套就是打家劫舍,择肥而噬,老子管你的钱是怎样来的?管你准备派什么用场?老子们只知道姓温的狗官闷着一大票油水辞官归里,这票油水老子们要吃下来,这就是了,其它一概不论,你这老婆子,如果再跟我噜哩八嗦,老子一脚踢死你这娼妇!”
蛇目勾鼻的那位也沉沉的道:“还叫我们发善心,有谁对我们发善心?干强梁结党的伙计们若懂得行好积德,早他娘饿死光了,他娘的早就没有这一行存在了,这婆娘倒是天真!”
妇人匍匐倒地,哭声凄惨:“行行好吧……各位英雄……我求你们啊。”
面色灰白,颊肉浮肿的温都老爷再也憋不住了,他噎着嗓颤声叫:“夫人……夫人……不必求他们……我温以敬在朝为官清明,公正不阿……退……退隐于野,也是铁骨嶙峋,不向恶势力屈服……夫人你起来,让他们抢,叫他们夺,总有一天,他们逃不过王法的制裁!”
哪大小姐——姿色不错,只是稍嫌发了点福——也哭哭啼啼的奔过去,将她娘从地上搀起:“娘,娘啊……用不着再求他们,这都是些铁打心肝,如豺似虎的强盗土匪,他们贪得无厌,永不满足,再怎么哀告也不能激发他们一丁点慈悲……娘,爹是有地位有身分的人,我们宁肯将来穷死苦死,却犯不上折了爹的名节!”
猛一昂头,官夫人满面泪痕,唇颤手抖,形色悲愤,她冲着那两桌上一干好似呆鸟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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