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认为此乃天下奇谈,说起来实是笑话一桩。”
两个人一搭一挡,言饲之间极尽讽刺揶揄,不但阴落雁听得面孔泛青,山羊胡子无风自动,连扮白脸的潘东岳都忍不住勃然色变。
“猿峡三果”的第二位——邵铁肩怒叱一声,口沫四溅:
“狗日的,这分明是一面倒,存心偏袒那冯德恩嘛,这两个龟兔子,把我们兄弟当做什么耍啦?”
潘东岳容颜阴沉,冷冰冰的道:
“朋友,我之所以对二位一再委屈求全,好言包容,为的只是不愿另生枝节,伤及无辜,不想二位却不识抬举,得尺进步,拿我们一片善心当成了牛肝肺,‘猿峡三枭’可以血溅三尺,但决不接受奚落!”
南宫羽道:
“我们仅在叙述一个事实,辩明一点道理,潘朋友。”
阴落雁突然粗暴的大吼:
“最后再问你两个龟儿子一句——交不交人?”
这一次,是毒魄回答:
“你该看得出来,阴老兄,我们的样子,像要交人的样子么?”
潘东岳因为过于气恼,嗓音也变尖了:
“费尽唇舌,竟是白搭,我把你两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一起活宰了!”
毒魄爽脆的吐出一个字:
“请。”
阴落雁踏前一步,左掌一伸,但见那双左手又宽又粗,五指箕张有如钢勾,掌心更泛着一团隐隐的乌紫色,随着他左手的动作;一片劲气化为五股,透过指尖穿射而出,势强力锐,活像五只脱弦怒矢1
毒魄微微晃肩,人往横走,他身形甫闪,背后墙壁上已“砰”一声裂开一个人头大的洞口,砖屑泥粉迸扬下,竟似铁锤所击!
“祭魂钧”由下向上飞起,锋刃划空,只是一抹晶澈的虹带、当阴落雁迅速腾避的一刹,虹带倏而碎散成漫天的炫彩,缤缤纷纷,封罩住姓阴的每一个可能冲突出去的角度!
双方的招式俱皆奇快,攻守之间,仅乃瞬息,而邵铁肩叱喝一声,他那柄宛若银蛇也似的缅刀已对准毒魄左胁刺到!
钩刃在半空中回旋,弦月聚一,金铁交击声里,邵铁肩的缅刀倒扬,人亦歪歪斜斜震退几步,差一点就撞上了那扇破门。
南宫羽的长枪指向潘东岳,枪尖寒芒流灿,快若电掣,潘东岳挫腰抬臂,一对短蛇矛并叠成叉形“铿锵”迎上,南宫羽长枪猝收,十六枪幻洒为一朵大花,花蕊花瓣俱似毒螯,再度合拢向敌。
潘东岳窜走翻掠,身法矫捷之极,他的两只短蛇矛便在游闪之中吞吐点划,伺机运展,而南宫羽枪尖挑戳,仿佛寒星飞舞,流萤汇集,任是潘东岳如何使力,硬是逼不进洪门半步!
这时,阴落雁的家伙已亮了出来,那是一条纯钢三节棍,他这条又沉又重的三节棍还有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棍头嵌着一枚钢勾,打、砸、扫、撞之外,更另带扯刺的功能,端的歹毒。
三节棍“哗啦啦”大力挥击,缅刀纵横扫劈,阴落雁和邵铁肩两人合攻毒魄,现在,毒魄只是紧握他的“祭魂钩”,在敌人凌厉的夹击下连连穿梭挪移……
暴声断叱,邵铁肩整个身形陀螺般旋转,人在旋转中急速出刀,于是,刀光便恍如一团炸开的冰球,做着不规则的,但密集无比的参差刺射,刃芒破空,似也带起了昔日刀头下冤魂的泣号,凄厉得很。
斗然间,毒魄跃腾而起,他的背脊贴上残破的屋顶,人往侧翻,“祭魂钩”居中狂斩,强烈的锐风挟着刚猛至极的力道以万钧之势劈落,劈向地面,劈向那滚动的光球,也将邵铁肩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缅刀的碎屑被绞碎为点点片片的光影,光影浮沉在黏蠕猩赤的斑斑血肉之间,没有喊叫,没有呼号,一条牛高马大的汉子,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血雾飘漾的情景,气氛怖栗而幽异,阴落雁捂着面孔踉跄后退,喉中曝吼不已,毒魄身在空中倏忽倒滚,“祭魂钩”的银链闪炫,锋口扬起,以不可思议的快速戳进阴落雁的后腰,下手之狠,决不容情!
阴落雁的面孔突兀扭曲,一对眼珠子几乎要跳出目眶,他一声霹雳,震得屋瓦颤动,三节棍全力回扫,人也一头撞向毒魄。
毒魄似是早已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他轻轻拔升,分寸拿捏得极准极巧,只是刚刚飘升到三节棍贴着靴底扫过的高度,而阴落雁猛冲随至、他霍然倒掠三尺,银链斜扯,这一批,使嵌入阴落雁后腰肉的钩刃撅翻外崩,就连姓阴的五脏六腑一遭给扯了出来!
骤来的痛苦是无以复加的,是人的忍受力极限之外的,阴落雁高举双臂,口鼻喷血,摇摇摆摆走出两步,已像一堆烂泥般瘫在地下。
眼见两个拜把兄弟活生生的惨死面前,潘东岳所受的冲激已不止是惊恐、是震撼,更是难以言喻的沮丧与彻底的斗志全消,他在猝然分神的情况下,寒光一点闪过肩头,小小的一朵血花甫始涌现,不等他双矛反击,南宫羽的枪尖已冰冷的抵住他的咽喉。
毒魄懒洋洋的坐回原处,目光巡视,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枪尖顶在潘东岳的喉头上,南宫羽吆喝道:
“先别叹气,这一个要怎么处置?”
毒魄瞅着这硕果仅存的一果,声音冷硬的道:
“潘朋友,贪婪的代价,往往便是一场空,不当的期求,换来的多为锥心刺骨的惨痛,你是否还要这样的形势继续下去?”
仰着脑袋的潘东岳不停摇头,边吃力的道。
“不……我认命了……”
毒魄道:
“这一次,我放过你,但你千万记住,决不会再有下一次!”
潘东岳哭丧着脸,幽幽哑哑的道:
“‘猿峡三枭’全玩完了,凭我一已之力,到哪里再找下一次?”
“嗯”了一声,毒魄又道:
“还有,永远不准再去骚扰冯德恩与春花,但有违反,必杀无赦!”
所谓人在矮檐下,怎得不低头?潘东岳刀口舔血大半生,黑道厮混数十年,自然深悉求命保身之道,他还不想死,岂会朝绝路上倘祥?立即迭声答应:
“我发誓,我这一辈子不会再和他们打照面……”
毒魄道:
“很好,你说的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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