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扯淡!”
南官羽下意识的摸了摸他斜挂于马首右侧的枪囊,心里想,这可不是扯谈,若非全老爷子走了这一步桃花劫,又何致于有今天的血雨腥风?
师徒固然情深,但那跟着来的连番恶战狠斗,可就够呛的了……
“抱固岭”隔着“后山沟”只有里许地,中间连着一片杂木丛生的大斜坡,“后山沟”名副其实,正是坐落在一条山坳于里。
由‘后山沟’仰头向上望,可以清晰看到“抱固岭”半腰错落散布的幢幢屋字,那里,便是“鬼王旗”的大寨了。
“后山沟”算是个十分畸形的所在,沿着山拗子两边高低不平的地势,有的以原木、有的用毛竹,也有拿砖石做材料,因陋就简,毫无规则的搭造了十多问房子,每户的门檐下,还挂得有各种各式粗俗不堪的招牌或灯笼,光看那上头的字号,就能叫人明白这一家是千什么的,总不外茶铺酒馆,赌坊娼户一类,此地敢情和“群英集”的性质差不多,都是依附“鬼王旗”才兴旺起来的小村甸。
顺着沟底权充为“路”的崎岖地面走过去,开窑子的户头共有四家,分别为“春来喜”、“小艳芳”、“双合”、“洞天阁”,而不管它起的是哪一种绔丽名称,其格局杂乱、建筑粗砺则并无二致,似乎卖人肉的地方单论交易就行,什么气氛情调,全他娘算是题外之事了。
现在,刚刚天黑。
天才入黑,“后山沟”可就开始热闹了。
大部分是从“抱固岭”“鬼王旗”大寨里下来的人。
他们只要越过中间那片坡地,就和去邻家串门于一样,消消停停便应了卯,也有少数附近山居的年轻人溜了来偷寻乐子,总之,掌上灯,这里就喧嚣活络起来,和白日的鬼冷冰清,截然两个世界。
毒魄与南宫羽早就到了,他们当然不会大摇大摆的四处游逛,也不会钻进哪家店里去叫吃叫喝,到底,这是“鬼王旗”的地盘,生面孔的人随时都可能引起疑窦,招来麻烦,他们不想打草惊蛇,自扰阵脚,因此,在弄清目标地形之后,两个人便窝在山沟的僻静处休歇养神,以备时辰到了,大于一场。
伸手挥去一只停在脸上的小虫,南宫羽从手边的泛白布袋里摸出两套夹肉烧饼,递一套给毒魄,自己就着另一套开口大嚼,吃得颇有劲头。
毒魄目光下望,不停巡梭着那四家窑于的方位,他咬了一口烧饼,有些食不知味的道:
“你猜想,南宫,姓崔的今晚会去哪家落脚?”
咽下口里的东西,南宫羽抹了抹嘴巴:
“这可不大好猜,而且,也不是猜的事,在逮着了才能算数。”
毒魄若有所思的道:
“我听说崔秀是个极为狡诈机灵的人,心思巧、反应快,且生性多疑,警觉特强,要对付他,决不可稍有疏忽,否则,一朝吃他溜脱,再想找第二次机会就不容易了……”
南宫羽又咬了一口烧饼,用力咀嚼着:
“这个狗杂碎还是块道地的狠货,咱们下起手来可半点迟疑不得,务必往死处杀、要害干,别叫他有丝毫喘息的余地!”
毒魄道:
“有关这一桩,你倒不必挂怀,只要堵上他,他就难求侥幸。”
望望天色。
南宫羽道:
“毒魄,你打谱用什么法子去确定姓崔的耽在哪一家?”
毒魄低声道:
“速战速决,抓个窑子里的粉头或龟奴出来逼问——你看行不行?”
南宫羽哧哧笑道。
“行,怎么不行?这法子又快当、又落实,强似一间间房开门去找,如果正好碰上了那话儿,岂非自触霉头?”
毒魄道:
“还得记住一项,南宫,假设姓崔的有同伴随行,我们也要把狙击重点摆在姓崔的身上,以先宰杀他为第一要务!”
点点头。
南宫羽道:
“我省得,原就是为了这狗娘养来的。”
三口两口吃完了手上的夹肉烧饼,毒魄拂去前襟上沾着的碎屑,站起身来。
“开始吧,南宫。”
南宫羽瞅向下面明亮的灯火,往来不绝的喧嚣人影,略显犹豫的道:
“现在动手,会不会太早了点?”
毒魄道:
“崔秀是个色情狂,是个变态,这个时间对他而言,说不定已经够晚了。”
顿一顿,他又沉缓的道:
“对我而言,也已经够晚了……”
南宫羽掂起他那狭长的枪囊,神色间带有几分歉意:
“我知道你的感受,也了解你的心情,毒魄,我只是慎重将事——”
毒魄微微一笑:
“我们走,南宫。”
两个人行动迅速又毫无声息的摸进了“后山沟”。
第一个目标,他们选定坐落在一片突起的小丘上的那家“春来喜”,
“春来喜”是好几幢连在一起的木造房子,房子固然盖得粗滥,面积却还不小,打眼估量,占地竟有三十余丈方圆,高高矮矮的屋脊柿比簇拥,景观虽不堪瞧,却显示着其中的别有天地。
进出这里的人不在少数,多是些横眉竖目,劲装抄扎的角色,而连番笑闹押戏之声腾达户外,呼啸来去,嘈杂不休,似乎非要这么逗闹一阵,才能提起兴致,表现出那种食色性也的气慨。
隐在暗影里,南宫羽望着眼前光景,不禁双眉皱紧:
“娘的,人来人往,这么杂法,却待怎么下手?”
毒魄悄声道:
“我们绕到后头去。”
“春来喜”这几幢木房的建造格局,是前面高、后面低,而门前明晃喧嚷,屋后却一片漆黑,且能静得出鬼来。
二人也只是刚刚摸到,后头一扇单薄木门已,‘呀’声启开,屋里光线透射,正映着一个高头大马的身影端着一只木盆走了出来,朝着乌沉沉的旷地三不管就“哗啦啦”泼尽了满盆水。
盆里的污水虽然不曾沾着南宫羽与毒魄,却也害得南宫羽踮脚一跳,同时狠狠吐了口唾沫,叫爹叫娘的咒骂起来。
那泼水的人并没有发觉附近危机隐伏,兀自手拎木盆,仰天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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