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手手心,果然各有一团乌瘀,就像是两块隐约不清的胎记痣印一样,但是他知道,他的掌心间从来不曾有过这种东西!
危中行诡密地一笑道:“如何?我们该没有骗你吧?”
努力调匀着呼吸,屈归灵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沉稳,然后,他对沈鹰艳道:“从头开始,你就存心要我活不下去,嗯?”
沈鹰艳慌忙摇头,急切地道:“你别冤枉我,屈归灵,说真话,在昨夜草寮的事情发生之前,我是有这个打算,但自草寮的情况有了演变之后,我已经更改主意,我原是计划等你到达‘海口集’‘千帆帮’的堂口过后,再觅机递送解药给你,事实上,我人已跟着向‘海口集’的路线淌了下来——”
屈归灵冷冷地道:“假如我届时到不了‘海口集’呢?”
沈鹰艳苦着脸道:“如果以七天的功夫你还到不了‘海口集’,大概你就永难抵达,更也不须要我的解药了……”
重重一哼,屈归灵,又气又恼地道:“你倒算计得巧!”
沈鹰艳十分内疚地道:“不是我想害你,屈归灵,实在是逼到头上,没有法儿,你对我有两次不杀之恩,我再怎么混帐,也不会反过来咬你一口,我是真心要帮你化解余毒,却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终免不了遭此一劫。”
屈归灵怒道:“若非你早存祸心,场面也不致于弄到如此地步,亏你还有这么多说词!”
沈鹰艳呐呐地道:
“你得多包涵,多原谅……”
危中行接上来道:“屈兄,若是你现在把信件交出来,我立时就叫沈鹰艳将解药奉上,还你一条大好生命,否则,不须我们动手,阁下只怕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咽了口唾沫,屈归灵道:“你们真是一脉相传,但求成事,不择手段,任什么卑鄙龌龊的法子都使得出来,就不怕贻笑江湖,令人齿冷?”
危中行面不改色地道:“人生便是一场无奈,屈兄,江湖更为诡异黑暗,活在今世,只问如何过得下去,难以讲究心安,设若事事问道理,言曲直,多少人的日子就混不下去啦!”
舢板尾舵那边,沉默了老久的田听潮,这时不徐不缓地搭口道:“屈归灵,你是个聪明人,不妨多寻思寻思,一旦你待硬抗,首先遇上的便是翻船,人马落水,我不信你尚有陆上的威风,退一步说,就算你在水里脱得了身,不过几天即将毒发而亡,左右全是一条绝路,为什么不拣中间的生门去走?人只有一条命,撂下了,可没有补缀哪!”
危中行也沉声道:“而且何如霜与屈兄非亲非故,毫无渊源可言,屈兄为她流血效力,已经足够有余,萍水一面,只几句虚托,犯得上卖一条命?”
沈鹰艳激动地叫道:“屈归灵,你就省省吧,为那娘们,你吃了这许多苦头,也算对得起她了,更无愧于立身处世的品节,仁尽义至之余,你还要证明什么?你可别钻牛角尖啊……”
屈归灵静寂了一会,才幽冷地道:“前是绝崖,后有追兵,看样子,任何抗拮都属多余了。”
危中行像是十分同情,又十分关切地道:“形势比人强,屈兄,眼前的情况如何,你该看得清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满足于那一份不甘服的英雄感以外,对事实毫无补益,屈兄练达,当不会贸然冲动——”
沉思片刻之后,屈归灵抬头问:“沈鹰艳,你身上还带着解药么?”
沈鹰艳忙道:“带得有,带得有,这一次我保证决不诓你,解药服食下去,包你药到毒祛,永绝后患;屈归灵,你要能想得开,顺了他们,也就算保住了性命,我心里的负疚亦可大为减轻……”
屈归灵阴沉地道:“你发誓此中不再有花样?”
沈鹰艳跺了跺脚,急吼吼地道:“我要是有一丁半点的假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姓屈的,你要搞明白,我是真心真意的要救你,或许我算不上个好人,但也决坏不到六亲不认,香臭不分的地步……”
一伸手,屈归灵道:“解药拿来。”
沈鹰艳边匆匆解除仅剩一粒的耳上珠坠,边侧首望向危中行。
“费了这多心力,人家总算表示妥协啦,危老弟,解药可以给了吧?”
危中行有恃无恐地一笑道:“当然,烟波浩渺,我也不怕屈兄能以水遁隐去;为了显示我方诚意,谨先奉上解药,屈兄安心之后,信件自便拿得顺当了。”
沈鹰艳动作极快,抖手间,珠坠化为一点银芒,隔水投了过来,屈归灵两指倏伸,挟住珠坠,略一审视,似笑非笑地道:“得服用多少份量,才能彻底祛清余毒?珠坠所盛一半的量,抑或整个服下?”
沈鹰艳有些窘迫地道:“珠子里装的药末得一次服用,才能将余毒完全祛除,屈归灵,这一次可是真话,你别又在疑神疑鬼,自误时机……”
将珠坠放妥,屈归灵的双瞳中忽然漾起一抹难分难舍的哀怅之情,他小心翼翼的从舢板上站立起来,极轻柔的抚摸着坐骑的背臀,口中却笑得爽朗清亮:“危兄,多谢你如此慷慨大方,但是,我们之间,恐怕有一点误会。”
危中行稳若泰山般道:“误会?我却不知是什么误会,尚请屈兄有以见示。”
屈归灵道:“解药承蒙沈鹰艳赏赐了,然而我可曾说过收到解药便将交出信件的话么?”
神色微变,危中行依旧忍耐着道:“这是顺理成章之事,何须一再加以赘言?屈兄自是深知获得解药及由信件交换,莫非屈兄自认得计,尚另有说词?”
屈归灵沉缓地道:“从始至终,我就没有允诺过拿解药交换信件,危兄的说法,只是一厢情愿,想当然耳,因此,解药我虽拿到,却无由奉上信件。”
危中行表情僵硬了,他阴冷地道:“屈兄,你是在逼迫我们无礼了,而你也明白,于此浩荡河水之上,只怕尊驾侥幸渺茫,又何苦非要我们费一番手脚,敬酒不吃端吃罚酒?”
屈归灵笑道:“各位皆乃水中蛟龙,浪里白条,经验丰富,功力老到,戏波弄涛这一方面,我承认不是各位对手。”
微微扬起面孔,危中行傲然道:“屈兄既有此自知之明,便该料到迟早难逃我方掌握,届时阶下囚,岂不如今座上客的风光?结果如一,屈兄犯得着自取其辱?”
屈归灵淡淡地道:“大概危兄忘了,我在水中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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