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鹰艳道:“是的,你只有死路一条,屈归灵,任你名满天下,威慑两道,恐怕亦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得此般的下场,栽在我沈鹰艳的手中吧?”
屈归灵颔首道:“我的确没有想到我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但是,我怀疑这是否已到了应该结局的辰光?”
沈鹰艳冷笑道:“不用再痴心妄想了,屈归灵,你很快即将濒临死亡;你会先感到内腑灼热,有如烈火燃烧,然后,你的呼吸便越见急促,不须多久,全身便呈现赤红,跟着脉管裂溢,鲜血将会从你的七窍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流出,那时,你就有置身冰窖的酷寒感受,这种感受,亦是你肉体反应的终极,到你死亡,到永远,这种阴冷都将一直陪伴着你……”
屈归灵喃喃地道:“‘绝毒寒阴指’竟然毒辣至此,真是始未料及……”
沈鹰艳重重地道:“人这一辈子,料不到的事很多,否则,今天你也不会落到这步绝地了!”
侧过脸去,屈归灵望了望仍站在远处的那个小童,沉滞地道:“沈鹰艳,那个孩子,和你有什么渊源?”
沈鹰艳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无关痛痒地硬着声道:“毫无渊源,我甚至在计划进行之前没有见过他,说穿,只是一件道具而已,有这孩子配衬,可以把气氛弄得更为逼真一点,不是吗?”
屈归灵叹喟地道:“你们实在残忍,为了达到目地,如此不择手段,居然把一个稚龄幼童置于此般险恶境地,一点都不顾虑孩子的安全,漠视无辜生命若斯,天良何在?”
沈鹰艳透着一抹讽刺意味地道:“人命本同草芥,一条无关无涉的人命,自就更不值几文了,屈归灵,你已身业已难保,犹在悲天悯人,为题外担忧,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屈归灵苦涩地道:“并不可笑,这是慈悲,沈鹰艳,我们同时身在江湖,同样双手血腥,然而杀人的观念与原则却大相迳庭,你们为了本身利益所在,随之所好,漫无限制施以滥屠,我却为了一定的因由方才搏击,一念之别,相差何止天壤?”
沈鹰艳嗤笑一声,揶揄地道:“把你这套老掉牙的说词带到棺材里去吧,姓屈的,等你死了,我再研究研究到底是你的观念正确,还是我的看法有理!”
屈归灵指着那小童道:“看看那孩子,沈鹰艳,谁无父母,谁无后嗣,你真忍得下心来?”
本能的,沈鹰艳漫不经心的将眼波飘向那幼童所站的位置,于是,这就够了,屈归灵想要的便是对方分心分神的一刹,纵然仅乃瞬息之间,时效上已经绰绰有余。
身形的闪动恍同电火猝映,屈归灵以快得不可言喻的速度扑向沈鹰艳,时光仿佛停顿在他动作的须臾里,当沈鹰艳惊觉有变,屈归灵已到了她的面前,而指掌飞旋,有似狂风暴雨,有若落花飘零,别说没有招架的余地,她甚至连人家的招式都未看清,身子已恍如陷坠怒涛骇浪之中,猛烈的几次翻腾起伏,人已四肢瘫痪的上了屈归灵肩头,屈归灵人在马背,马正飞奔。
后面,有惊急焦恐地叱喝吼叫声连连传来,有暗器的破空音响在呼啸,但都落在滚荡的蹄翻尘埃里,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错,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烟沙晦迷,惊雷已远,隔着烟沙,许多人影追窜奔撵,却宛似在追撵一个梦幻。
马鞍上驼着两个人,一是屈归灵,一是沈鹰艳,但马儿奔速不减,驰骋若风。
小小的一个山坳子,四周有密密的竹林围遮着,风吹竹动,时而发出一片籁簌清音,这是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正适合进行某些交易。
现在,屈归灵就在和沈鹰艳进行着一项交易——以命换命的交易。
沈鹰艳的模样称得上狼狈不堪,披头散发,衣不蔽体之外,另加上鼻青眼肿,肌肤瘀血处处,再衬以上下泥污沾布,光景就越发不忍卒睹了。
屈归灵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尽管自己身体内的反应已经越来越不妙,表面上他却丝毫不动声色,只背负双手,默然无语。
猛将长发抛摔向后,沈鹰艳咬牙切齿,态度十分泼野地咆哮:“姓屈的,你使得好卑鄙的手段,你以为把我掳来,就能逼我给你解毒?
告诉你,那是做梦,我决不可能受你胁迫,你死定了!“
屈归灵静静地道:“不错,掳你来此,目的在求取解药,但我不会在你身上施加任何暴力,总要你想通了,自愿拿出解药,那才叫好聚好散。”
沈鹰艳凸瞪两眼,蛮悍地道:“打算用怀柔手法来笼络我?软化我?屈归灵,你死了心吧,姑奶奶是软硬不吃!”
屈归灵道:“你想岔了,我也无须来笼络你,软化你,沈鹰艳,我只是在做一个对你我来说,都非常公平的交易,谁都不必吃亏。”
脸上掠过一抹疑惑不安的神色,沈鹰艳却仍口气强硬地道:“什么意思?”
屈归灵声音悠远,宛似苍苍山峦间的回音,显不出一丁一点的激荡:“假如我要死,是不是仍死在你的‘绝毒寒阴指’之下?”
一扬头,沈鹰艳道:“当然!”
屈归灵接着道:“换句话说,是你取了我的性命?”
沈鹰艳尖锐地道:“这还用问?”
屈归灵阴沉地笑了:“很好,你要我的命,我自然也可以要你的命,一报还一报,这个交易,岂不公平?”
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沈鹰艳内心震悸,嗓调就不由提高了:“你,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屈归灵找着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坐下,举止从容不迫地道:“我的主意很简单,沈鹰艳,我不会用暴力相迫,更不会以卑颜相求,我仅仅须要等待,等到你所说的毒发状况出现,而在毒性扩散到某一个程度之前——姑且定为我功力尚可施展的范围之内吧,如果你还不拿出解药,我就会先杀死你,然后再行上路,一对一,大家算是扯平了。
沈鹰艳蓦地跳了起来,面容扭曲,青细的筋络浮现额头,狂声大叫:“你这个肮脏龌龊的屠夫,你想要我死?你打算让我赔命?怕你没有这种本事,这等福份,姑奶奶我偏就不死,偏要往下消遥活着,你奈何得了我吗?”
屈归灵淡漠地道:“我能与不能,相信你和我一样清楚,而且我记得刚才已经为你做了一次示范,沈鹰艳,背后偷袭的功夫不算真功夫,要正面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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