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南幻岳便倚卧在寝室的那张雕花软梧上,帐幔早已挑起,房中一尘不染,光洁之极,杨玲的窈宛身腰正背对着他,轻悄悄的在将湖水绿的窗帘拉开,于是,整个房间里便充满了那种活跃又喜悦的光辉了……
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南幻岳眯着眼道:
“心肝,你来了这一阵,还没有和我说上几句话呢。”
转过身来,杨玲的面庞在这时看去就和清晨的光辉一样,鲜沽极了,明媚极了,也艳丽极了,她绽开一杂花似的笑靥,银铃般笑道:
“成天讲,你也不嫌腻?”
南幻岳笑道:
“当然不!越讲越有趣,越讲情越深。”
杨玲走上前来,俯身在南幻岳长满了胡碴子的面颊上亲丁亲,柔柔的道:
“你呀,就是一张油嘴,骗得死人!”
南幻岳趁势捉住她的一双小手,软滑滑,温腻腻的,他凑在鼻端,闻了闻,“嗯”了一声:
“好香。”
杨玲睇视着他,轻声道:
“真的香?”
南幻岳笑道:
“这还会有假的,淡雅芬芳,撩人绮思,宝贝‘”
杨玲真切的道:
“幻岳,你今天这样说,这样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你可也要这样说,这样想才是……”
南幻岳神情一肃道:
“当然,假如我对你没有这份恒久的情感和爱心,我就不必勉强自己要你,我既已要你,便绝对从一而终,不会因为时间的长远而稍有冲淡情爱的浓馥。”
杨玲坐到榻前,深情歉疚的道:
“你能记住这些话,我这一生已不想再作他求了……”
南幻岳低沉的道:
“我们将来要在一起共同生活一段长久的日子,我们彼此全看得见,我是不是做得到。”
杨玲点头道:
“你会待我非常好,幻岳,我知道。”
跟着,她长长透了口气,悄细的道:
“幻岳,你晓得不?当你在古潇然他们众敌环伺之下告诉我你爱我那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欢喜得晕了,兴奋得疯厂,我差一点儿就感激得要向你跪下去,那一刹间,我像是不是我,我像是完全和你归附成一个人了……”
南幻岳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
“我知道苦了你——宝贝。”
杨玲咬咬了唇道:
“幻岳,我问你一句话。”
南幻岳笑道:
“说吧!”
杨玲带着几分怨意的道;
“你以前到底有没有点爱我的心?”
南幻岳点点头,道:
“有。”
杨玲道:
“为什么却一直拖到现在才表示?”
南幻岳笑笑道:
“更深的了解,更稳固的情感基础,更厚的爱的滋长——为了这些,我认为时间长一点比较可靠,你要晓得,我可以纳十个妾,八个偏房,正式的妻子却只能有一个,所以我必须慎重。”
杨玲急道:
“那么,我会是你的什么人呢?”
南幻岳伸手捏她的小脸蛋,笑道:
“你说呢?”
杨玲涨红了脸,却迫切的道:
“我当然要做你的妻子,正正式式的元配夫人!”
南幻岳点点头道:
“很好,你已经是了。”
杨玲激动得抱住向幻岳连连亲吻,再度喜悦得泪水盈盈。
“你真好,幻岳,我又高兴得要哭了——”
南幻岳温柔的道:
“别哭,泪流多了会损及你那双明媚的眼睛,宝贝,无需那样激动,因为这个位子原该属你!”
杨玲破涕为笑,抚着心口道:
“现在我才觉得心里落实了,幻岳,说老实话,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天到晚精神上老是恍恍饱惚,郁郁闷闷的,不知道将来能和你是个什么结局——我还真不敢想象哪个女人会是你妻子的入选者……”
南幻岳笑笑道:
“你对自己,居然这么没有信心?”
杨玲叹了口气,道:
“信心?这些年来,我是一个劲的单相思,‘剃头的担子——头热’,叫你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浇头,别说信心,连满腔的血都叫你浇冷了,有人说,‘女求男,隔层纸,男追女,隔座山’了,我们呢?恰巧相反,我对你好,倒是‘隔座山’了,而且又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为了攀登这座山,我已是心力交瘁,体无完肤!”
南幻岳深情的道:
“事实井非全如你想象的那样,我对你早已有心有意,只是我更慎重一点罢了,因为我的慎重,令你受了不少折磨,但是,也会因为我的慎重,而更令我们彼此的幸福悠久,宝贝,你相信吗?”
杨玲甜美的笑了:
“我已是泰山笃实,血本无归,当然我相信,一千一万个相信,幻岳,你已真正是属于我的了——”
深深吸了一口晨间的清新空气——何况这空气里还掺合着杨玲身上淡雅的芬芳——南幻岳轻柔的道:
“我喜欢你高兴,我喜欢做一切令你感到高兴的事情。”
杨玲如花的面靥上漾着如花般的笑意,她有些羞涩的道:
“幻岳——”
南幻岳微微一怔,道:
“几时?什么几时?”
杨玲轻捏了他一下,道:
“成亲的日子——我们。”
南幻岳“哦”了一声,笑了笑道:
“你那么急迫?”
杨玲老老实实的点点头,道:
“因为我等待得太长久,也太痛苦了,我希望那一天尽快来到,我不情愿老抱着一个希望光去数日子,虽然我知道你的允诺即是事实,我却仍要早一天达成那个愿望,幻岳,我等怕了。”
南幻岳低声道:
“我的伤养好以后,把狄十娘救出来以后,好不?”
杨玲道:
“那要多久以后?”
南幻岳想了想道:
“总要开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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