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陪你一起就是了……”
南幻岳干咳一声,急道:
“这样吧,姑娘,你既是如此厌倦这人间世,而我却有点留恋不舍,我们何妨做个交易,你把解药拿给我,让我在这个混沌凡尘再待几年,当然,我也不会忽略你的原则——代价,你给我解药,我负责送你上道,包管手法利落,干净快捷,你只会感到一刹那痛苦,然后,就四大皆空,万念俱消,既没有恨,也没有怨了……’
潘巧怡古怪的表情一现,又化为不屑:
“要知道,‘异想天开’的确切含意吗?就是你现在的念头了,南幻岳,你这么贪生怕死?”
南幻岳“哇”了一声,咆哮道:
“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死得其义无可不死,死得其所无可不死,但是,像这么一死,算是为何而死?”
潘巧怡轻蔑地道:
“就算你是为毁诺失信而死,为消我心头之恨而死吧!”
南幻岳大吼道:
“棍帐贱人,老子凭什么要当你的牺牲品?”
潘巧怡冷冷一哼,道:
“因为你身不由己,运道欠佳!”
南幻岳目光泛着血红暴叱:
“我先宰了你!”
潘巧怡一仰头道:
“悉听尊意!”
“意”字刚在潘巧恰粉嫩小巧的唇尖上打转,寒光有如西天的蛇电疾闪,炫花了她的眼,也炫花了她的意识,当她尚不及有任何反应之前,耳边骤凉,冷风透颊——就像一只无形的鬼手在那个部位摸过!
镇定恢复之后,潘巧怡不由自主的伸手抚着自己左面耳额,但是,怪了,不觉一点痛苦,也毫无血渍——她并没有受伤,皮肤上丝毫破损也没有!
南幻岳站在对面,双手环胸,冷酷的盯着她,这里还另外有人的话,潘巧怡可真不敢相信方才那一剑是南幻岳所施展的,天下竟有这么凌厉猛快的剑法?连人家出手都没役看见,一切俱已成为过去了,他站在那里,根本就和从未有过任何动作的情形一样!
潘巧怡有些怔忡,她轻轻地道:
“是你出的剑么?”
南幻岳冷冷地道:
“你还以为是谁?”
潘巧怡叹了口气,道:
“我承认——你的剑法已臻化境,那么快……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比你更快的出手……”
南幻岳切齿道:
“却也叫你坑了!”
潘巧怡迷惘的问:
“但是,为什么你不杀我?刚才,如果你要杀,我已经倒卧血泊中了……”
南幻岳恶狠狠地吼道:
“这是无庸置疑的,你没有多少挣扎反抗的机会——如果老子成心宰了你的话……”
潘巧怡舐舐唇上的血渍,柔和的道:
“什么原因又使你改变初衷了呢?”
南幻岳粗暴地说道:
“我更率直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不杀你的原因有二:第一,你曾救过我,而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条件,仍然欠你的情,现在,你救了我命又收回我命,彼此互不相欠,算是扯平了,第二,在先前有一刹那里,你似乎在内心里十分矛盾不宁,像是处于人天交战的困窘中极为犹豫苦恼,这证明你善心末泯,尚有一点人性,只不过如今你的恶性更盛一些而已,假以时日,你或许会有所改变,第三——”他一咬牙,接着道:
“第三,你是个世上少见的美人,虽然卑鄙邪恶,却是一个难得的上天杰作,我多少也不忍心——”
似乎有些动容了,但这样异样的表情只是初现又消,潘巧怡冷漠地道:
“承你看得起,我可不领情,我无需你手下慈悲,同样的,我对你也不会有所恕宥!”
南幻岳大声道:
“去你的含波眼,柳黛眉,去你的芙蓉面,凝脂肌,老子更不需你的恕宥,你是什么东西,竟来恕宥我,拿去!”
手一抛,一朵翠玉珠花碧闪闪的丢到潘巧怡面前,她惊异的伸手接住,目光一飘,骇然发觉缀连成的十二颗的珠子上都经锋刃划了一个小小十字——同一部分,同样大小,宛若被精工雕上去的!
南幻岳无视于对方震惊的表情,他狠厉地道:
“就算用你这朵珠花顶了你的命吧!”
在潘巧怡尚未来及说话之前,南幻岳已经迈开大步,昂然离开,他走得那么迅速,以至当潘巧怡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身影早在涧谷中隐没了。
潘巧怡怅怅地,若有所失地凝视着手中这朵翠珠花,在这一刹间,她有一种感觉——那些颗翠珠上的刃痕,似是全割在她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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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涧谷后的南幻岳,这时心中的苦恼与烦闷也是难以言喻的,眼前的一切景物,在他看来,全已不是那么回子事了,就好像全蒙上一层灰苍,一片黯淡——带着死亡气息的黯淡,山也不像山,坡亦不似坡了,都变得那样的生硬冷木,那样的毫无生机,抬头望望天,先前还晴朗的天空,在这时看来,居然也有些阴霾的意味啦……
真的,死亡是种什么感觉呢?浑僵僵的么?任什么都不知道了么?还是仍会有点儿意识——这意识在那冷硬的躯壳中又能存在多久?而且,人死了真有灵魂?这灵魂的形式是否也和生人本体的形式相同——当然,至少那也是没有实质地,飘飘荡荡的了……
南幻岳悲伤的胡思乱想着,脑诲中不期然浮映起那些古老又湮远的传闻来,那些传闻早已酶霉苍黄了,那是些怪诞又令人恍惚惊悸的影子,从孩提时代即已在他的心目中留下了印象。
这些年来,他很少去回忆一甚至当他使他的敌人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他也很少去揣摸对方的感触。
但如今,他自己也要逐步往这条永恒之路上去了,他才深深体会到这条路是如何个举步不易法,是谁说过的话,‘自古艰难唯一死’,可不是?
对“死”这个宇,南幻岳倒还相当看得开,他不畏死,也不吝啬一死,但是,他对“死”的意义却十分重视——为什么而死?
他最慷慨赴难,亦敢从容就义,他愿意为了一桩理想,一个目的而轰轰烈烈的去死,他却决不愿像现在所将道遇的死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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