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格格道:“谁说我要嫁他来着,‘大清国’那么多人,你怕我嫁不出去,你怕没人要我么?”
阿喜道:“‘大清国’里的人是不少,想要您的人也很多,求都求不到,可是您肯您愿意?哪一个您看得上眼,您要是肯,要是愿意不早就让人拿八抬大轿把您抬走了。”
七格格皱眉说道:“行了,阿喜,这是我的事,又不是你的事,你操什么心,着什么急呀。”
阿喜道:“话不是这么说,格格,真要是婢子自己的事,婢子也就不操心不急了,婢子四个跟了您这么多年,您待婢子这么好,婢子四个不能不为您不平,您想想看,格格,您辛苦了这么些日子,你究竟得到了什么,您怎么就不为自己的一辈子想想……”
七格格轻叱说道:“好了,好了,阿喜,你有完没有。”
阿喜翻身跪倒了,阿富三个一见阿喜跪下也跟着跪下了,阿喜流泪说道:“格格,您好可怜,婢子四个不忍见您……”
七格格变色叱道:“你们这是于什么,快起来。”
阿喜哭出了声,阿富三个也低下了头。
阿喜道:”婶子四个只求您为自己想想……”
七格格霍地站了起来,道:”你们这是教我不忠不孝,我不敢再要你们,给我马上回‘满洲’去吧。”
阿喜失声痛哭:“格格,您这是为什么啊?’
七格格遭:“不为别的,只因为我生在‘满洲’,我是个满旗女儿。”
阿喜低下了头,泣不成声。
七格格忽然也低下了头,半天她才把头抬了起来,眼圈儿红红的,却没见泪光,柔声说道:
“你们起来吧,都起来吧。”
阿喜忙摇头说道:“格格,您答应了……”
七格格正色说道:“我没答应什么,也不能答应什么,你们跟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们谁要是再逼我,我只有一个办法,不要你们。”
阿喜道:“格格,您是知道的,李爷他……”
七格格忽然笑了,荚得非常轻淡,也凄楚:“傻姑娘,爱一个人不一定非嫁给他不可,要是每一对有情人都能成为眷属,世上就不会有旷男怨女了,把爱意留在心里,到了将来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回想回想,不也梃好么?”
这番话让人心酸。
这番话赚人眼泪!
阿喜四个又哭了!
七格格没再说话,香唇边掠过一丝抽搐、娇靥上的神色令人难以言喻。
一时间这座破庙里只有哭声,别的什么也听不见。
烛火在摇晃着,几乎听得见那轻微的“劈剥”声。
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一滴,一滴。
一串,一串
“东华门”外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东华门”原是禁城的四门之一,往常平常人是不能近的,可是,现在不同了,当日守城的禁军不见了,一个人影儿也看不见。
浓浓的夜色里,远看“东华门”外只有-点微弱昏暗的灯光,豆般大小,近看,那是一座新搭的席棚。
席棚里放着一具薄薄的柳木棺材,不见香火也不见白蜡,只有一盏油灯。
棺木前地上坐着两个老太监,两个人都低着头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
李德威在离“东华门”四五十丈处便收势缓下身法,他倒不是怕什么,可是他不能不防着点儿.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闯贼那一伙儿里不是没有好手,而且为数也不少,他们把祟帧皇帝的遗体放在这儿,引那些忠贞之士上钩,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李德威一边一步步地往前走,一边竭尽耳目四下搜索。
往前走没两三丈,他突然有所发现,他发现离他身左十多丈处躲的有人,而且他发现躲的人还不只一个。
他明白,他发现了人家,当然人家也早在他发现人家之前发现了他,敌暗我明,这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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