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要拼则拼,想走则走,只是别管我……”
严慕飞笑道:“你这位英雄好汉很够义气,只是他们诸位一个也别想走!”
众花子脸色铁青,神态怕人,突然一个个丢下打狗棒,其中一名说道:“别难为一个,大伙儿拿命陪你衙门里走走!”
严慕飞哈哈笑道:“‘穷家帮’众英豪果然令人敬佩!”
话锋一顿,松了五指。
那中年瘦花子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慕飞摇一摇头,道:“没什么,我这个人一向不愿强人所难,我这个人也由来不同于一般官家人。”
那中年瘦花子道:“你要放我几个走?”
严慕飞道:“难道不行么?”
“行!”那中年瘦花子点头悲笑:“你有这个权,不是我‘穷家帮’中人不愿领这个情,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
抬掌拍向自己天灵。
“你这是害我一辈子不安!”严慕飞抬手制住了他。
中年瘦花子厉声喝道:“朋友,‘穷家帮’人人宁折不曲……”
严慕飞截口说道:“却个个愿死得轻如鸿毛!阁下,你要明白,这算不得英雄,也算不得好汉,充其量一个血气之勇的匹夫!”
那中年瘦花子怒笑说道:“怎么样才算英雄好汉?”
严慕飞道:“大丈夫能伸能屈……”
那中年瘦花子道:“‘穷家帮’没人听这一套!”
严慕飞道:“那么缺了一条腿的边蒙他就不配领袖‘穷家帮’!”
那中年瘦花子喝道:“你敢污蔑……”
“污蔑?”严慕飞笑道:“这算客气,我敢夸一句,我当面指着鼻子骂他,他绝对不敢吭声,脸上也绝不敢有一丝异色!”
众花子中有人怒喝说道:“好大的口气!”
严慕飞道:“不信咱们哪天同上贵总舵试试看,‘穷家帮’中以巴老三性情最为刚直暴烈,就连他也不例外!”
中年瘦花子突然说道:“阁下对‘穷家帮’这么熟?”
“当然!”严慕飞点头笑道:“对‘穷家帮’的一切,我能如数家珍!”
中年瘦花子目光一转,道:“你知道花子一张嘴?”
严慕飞笑道:“我更知道穷神吃四方!”
那中年瘦花子脸色大变,道:“阁下究竟是……”
严慕飞截口说道:“玩笑要适可而止,如今说正经的。你掌南京分舵?”
那中年瘦花子摇头说道:“不,分舵主现在分舵。”
严慕飞道:“那么,劳烦一趟,请带我去见贵分舵主!”
那中年瘦花子道:“我还没弄清楚……”
严慕飞道:“贵分舵的所在我知道,我让你带我去,只是礼貌!”
那中年瘦花子凝目未语。
“你不信?”严慕飞笑了笑道:“贵分舵曾一迁再迁,最后才迁到现址乌衣巷谢家废园。”
那中年瘦花子骇然色变,道:“看来你阁下……”一顿摆手。
“请,我带你去。”
严慕飞微微一笑,道:“这才是。”迈步当先行去。
口口口
在如今的南京,乌衣巷已大异六朝当年,整条巷子里,几几乎全是断壁危垣,网结尘封的荒宅废院,一眼望进去空荡而寂静,好不凄凉,难怪后人有“乌衣巷里故人贫”之句了。
其实,不能说整条乌衣巷空荡寂静没人住,中年瘦花子一行十几人拥着严慕飞一进巷口,巷子里几处断墙后就一连探出了好几个垢面的蓬头。
而,这些垢面的蓬头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在两扇漆剥落,门斜倒的大门前停下,门,那是多余,一堵断壁围着一个大圈子,任何人只一跨腿就能进去。
这就是谢家废园,几百年的岁月流转,朝代更换,物非人故,如今这门头上,便连个谢字也看不见了。
中年瘦花子当先进了门,门里,抱着胳膊站着两个中年花子,四只眼直瞅着严慕飞。
中年瘦花子进门问道:“分舵主在么?”
左边一名中年花子道:“在里头。”
中年瘦花子转身一句:“阁下,请跟我来。”掉头走了进去。
严慕飞跟在身后一路观望,只见满园的瓦砾野草,东倒一堵,西倒一角,触目尽是荒废凄凉,当年显赫一时的乌衣巷中谢家,如今竟成了要饭花子窝了,心中不禁连连感慨。
突然,前行中年瘦花子停了下来,严慕飞收回目光前望,只见所停身后是一条画廊,眼前,是一大间破屋子,屋子门口还站着一个精壮的年轻花子。
只听中年瘦花子道:“清弟,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有位姓严的江湖朋友求见。”
那年轻花子一句话投说,深深地看了严慕飞一眼,转身走了进去,转眼间,雄健步履响动,那年轻花子陪着一名魁伟高大的中年花子走了出来。
这花子巨目海口,满脸虬髯如猬,神态威猛,巨目炯炯,隐隐有慑人之威。
他袒着毛茸茸的胸膛,门口站定,一瞪中年瘦花子:“哪位是姓严的江湖朋友?”
他有点明知故问,也有点轻慢,严慕飞英俊洒脱,颀长的身形站在花子堆里如鹤立鸡群,他还看不见,分辨不出?
中年瘦花子尚未答话。
严慕飞那里已然淡淡说道:“我就是严某人。”
那威猛花子如炬目光移注,道:“严朋友莅临敝分舵有什么事?”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堂堂一位穷家帮分舵主,就是这般待客么?”
威猛花子巨目猛睁,倏而一敛威态,摆了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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