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燕豪道:“蒲帮主,我看咱们也到前头看看去吧。”
蒲天义点点头道:“该开始忙了。”
李燕豪站了起来。
李燕豪、蒲天义到了总舵前,栅门外,低垂的暮色中,只见两艘双桅大船缓缓驶离码头,码头上看不见什么动静,湖口到总舵之间的这片水面上,也看不见有别的船只。
相当沉寂!
相当宁静!
事实上,谁都知道,金家船帮总舵的情况,如今是外弛内张,弓上弦、刀出鞘,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杀敌,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血战的来临.
蒲天义吁口气,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身周的沉寂:“少侠以为无奇老儿的推断如何?”
李燕豪脸上笼罩着一片迷茫,像升起水面的氤氲水气一样:“我不敢说。”
“少侠——”
“蒲帮主,我真不敢说。”
蒲天义道:“少侠难道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那倒不是,只是,我并不企求,也不愿勉强她放弃自己的立场,我是以己度人,你知道那是最艰难的抉择,不过,我却盼望无奇老人家的推断正确,不然……”
他住口不言,“不然”怎么样,他没法说出。
其实,他又何用说出来?谁不能想象出那种怕人的后果。
两个敌对的对方,固然有深仇大恨,但这两个敌对双方的本身,却是没有生命,没有灵性的。
而这两个敌对双方的个体,却是有血、肉、有灵性、有感情的,一旦不同立场的两个人之间有了感情,尽管你我之间有深仇大恨,要这个人去杀那个人,那不但是件残酷的事,而且是件最让人为难的事。
蒲天义焉有不明了的,尽管“事”不关他,可是他的心情并不比李燕豪的心情来得轻松。
所以,他没再说什么,当夜幕初垂时,他告辞往后去了。
只有李燕豪,他一个人仍在栅门前站着。
夜风飘动了他的衣袂,他人却是动也不动,两眼呆呆地凝视着远方,脸色像初垂的夜色那么暗。
夜深了,李燕豪仍在栅门外站着,连姿势都没变。
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步履声,他听出了像谁……
但他不相信,不相信这时候她会到这儿来。
而,事实上——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
熟悉的话声,银铃也似的,美是美,但却带着令人说不出的一种意味,甫听入耳便让人心酸。
李燕豪心神震动,转过了身。
艾姑娘已伫立眼前,只她一个人,清丽的娇靥上,看不出什么来,那双眸子紧紧盯着他,却包含了许多,许多。
李燕豪心神再次震动,叫道:“艾姑娘——”
艾姑娘说了话,声音是那么轻柔,轻柔的话声中,却带着几分动人心弦的愁怨:“夜这么深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李燕豪定了定神,暗暗吸了一口气,道:“姑娘不也是一个人到这儿来了吗?”
“我?”
艾姑娘香唇边掠过一丝凄楚笑意:“我没办法歇息,我一直难让心境平静下来。”
李燕豪轻轻地呃了一声,缓转脸,目光重又投向远方那万顷静静的湖水。
一阵微动的香风袭人,显然艾姑娘又上前一步,没错,那轻柔而带着幽怨的话声,在他耳边轻轻响起:“难道,你也跟我一样吗?”
李燕豪心头猛地一震,他没敢转脸,他知道,如果他转过了脸,他的脸离艾姑娘的娇靥就太近了,但也没敢躲,因为又怕伤了艾姑娘的心,他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为什么?”
“姑娘又是为什么?”
“天人交战,理智与感情的冲突,你也是么?”
李燕豪默然未语,这就够了,他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艾姑娘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何幸认识你,又何不幸跟你生长在两个敌对的立场里。”
李燕豪道:“造物弄人。”
“造物何其残酷。”
“格格——”
“别这么叫我,我听得刺耳,尤其是你这么叫我,更像拿刀扎我一样。”
“姑娘——”
“这样好多了。”
“姑娘,你我的立场虽属敌对,但是你我个人之间,应该是丝毫没有敌意,更没有一点仇恨。”
“可是,你我能置身在立场之外么?”
一句话问得李燕豪默然了。
他不能,绝不能,他绝不能舍弃自己的立场,尤其他执掌着“虎符剑令”。
“你不能,是不是?”艾姑娘追问了一句。
李燕豪咬牙点头;“是的,姑娘。”
“那就难了——”
为什么那就难了,什么“难”了?
艾姑娘没说明,她接着又说了话,话声中,所含的愁怨更浓:“上天既让你我生长在两家敌对的立场里,又何必让你我碰面,更何必让你我认识。”
“我刚说过……”李燕豪道:“造物弄人!”
“难道就无可挽救,没有办法解决?”
“有,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你说?”
“不说也罢,这是做不到、也是不公平的。”
“什么做不到,什么又不公平?”
“姑娘冰雪聪明,又何必要我明说。”
“再聪明的人,也有一时的糊涂。”
“姑娘——”
“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刚说过,这是做不到的,也是不公平的。”
“世间的事,并不是样样都能做到的,也不是样样都公平的。”
“可是这件事——”
“你为什么不肯说呢?”
“姑娘又何必非让我明说不可呢?”
“我要听你说明!”艾姑娘娇靥上掠过一丝异样神情:“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李燕豪没看见艾姑娘脸上那异样神情,因为他背着艾姑娘,他暗一咬牙,毅然道:“好吧,我斗胆,请姑娘放弃自己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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