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客似乎不耐路上静默,走没多远,他便望着赵老实背影笑问道:
“老人家在赵庄住多久了?”
赵老实一边赶车,一边答话,道:“我生在赵庄,长在赵庄,几十年了。”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听老人家的口音,不像是三湘人……”
赵老实身形又自微微一震,道:“我是个做生意的,长年在外奔跑,一年只有两个月在儿,乡音已经改了不少,听起来……”
黑衣客截口说道:“原来如此,老人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赵老实道:“布匹绸缎。”
黑衣客“哦!”了一声,道:“老人家恐怕不知道,赵庄有我一个朋友。”
赵老实“哦!”地一声,道:“是么,赵庄一共不过百来户人家,我都认识,老弟你那位朋友住在庄头庄尾,叫什么?”
黑衣客道:“他住在赵家庄庄头,叫赵胜,老人家可认识?”
赵老实似乎一怔,道:“赵胜?住庄头?老弟,赵庄没有这么一个叫赵胜的人!”
黑衣客道:“怎么没有,他也是赵庄土生土长的。”
赵老实连连摇头说道:“你老弟大概记错了,赵庄没有这个人,不信你老弟稍时到了赵庄后,可以挨家挨户的问,我是老赵庄了,没有不认识的,可就没听说过有个叫赵胜的。”
黑衣客笑了笑,道:“那就怪了,他明明告诉我住在赵庄庄头。”
“老弟。”赵老实道:“在‘洞庭湖’的那一边,安乡附近,也有个赵庄。”
黑衣客“哦!”地一声,道:“那大半是住在那个赵庄,没对我说清楚。”
赵老实点点头道:“该是了,我们那个赵庄,根本没个叫赵胜的。”
黑衣客淡淡笑道:“老人家为人做事都很老练,也很机警。”
赵老实显然又一怔,道:“老弟,这话怎么说?”
黑衣客未答,倏转话锋,道:“老人家真是要回赵庄么?”
赵老实道:“你老弟说话真是……怎么不真,我不回庄回哪儿去?”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老人家要有诚意,不妨送我二人到‘长沙’。”
“不行,不行,抱歉得很。”赵老实忙摇头说道:“家里还等着这袋芝麻用……”
黑衣客道:“既然不行,那就算了,到了赵庄后,天色也许已经晚了,老人家府上可宽大,能否容我二人借宿一夜……”
赵老实忙道:“我那住处不算大,二位要不嫌弃,尽可住两天再走。”
黑衣客道:“我先谢谢了,老人家,我很奇怪,你一身农家打扮,却说自己是长年在外做生意?”
赵老实忙道:“那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我本是农家出身,到现在家里还有好几亩田,我做我的生意,家里的人种田,小本生意,不像大城镇里那些做布匹绸缎的……”
黑衣客笑道:“经老人家这么一说,我就不奇怪了,这再请问一句,这位厉姑娘,是怎么落到诸位手里的?”
赵老实身形一震,没答话。
黑衣客一笑又道:“老人家,你的确精明老练,大胆机警,但也不无破绽,尤其这车襄还装着一袋‘芝麻’,如今我二人已登上你的车,你背向着我二人,距离也近在咫尺,在这种情形下,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赵老实忽地摇头一笑道:“看来高明的是你阁下,阁下是……”
黑衣客截口说道:“我姓段,单名一个常字,转教?”
赵老实笑道:“阁下好名,奈何断肠?我姓隋,单名一个新字。”
黑衣客笑道:“阁下的名字也不错,断肠碎心,针锋着对,只是阁下要明白,我可以不说真话,你却不能不说真话。”
赵老实一点头,道:“阁下说得是,以二对一,那是大大不利,阁下,我姓沉,叫沈东山,阁下可听说过?”
左车突然冷哼说道:“莫非当年在武林中兴风作浪,害人无数的‘恶师爷’?”
沈东山嘿嘿笑道:“不错,毕竟还有人记得我,也值得安慰了,阁下是……”
黑衣客忙递眼色,左车接着说道:“李,李雷。”
信手拈来,这名字叫“雷神”李左车,如今去掉头尾两字取了个李雷。
沈东山微一摇头,说道:“阁下恕我,陌生得很。”
左车道:“那没什么,我主仆本是藉藉无名之辈。”
沈东山笑道:“但愿如此。”
左车冷冷说道:“什么意思。”
沈东山笑道:“倘二位果是藉藉无名之人,我脱身可就容易多了。”
左车冷笑说道:“难道出了名的人,每一个都是高明绝顶么。”
沈东山道:“那倒也不见得,出了名的人,被人要得很惨的有的是。”
左车道:“你明白就好。”
黑衣客突然说道:“阁下,你可愿试举几例?”
沈东山道:“自无不可,譬如‘中尊’费云飞,‘东邪’厉勿邪,‘北旗’龙飞,‘西魔’呼延海,不都是被人整得很惨的人么?”
黑衣客道:“阁下可愿进一步地略加说明。”
沈东山笑道:“也无不可,再说,你阁下适才说得好,我以背向人。距离又近在咫尺,更是以一对二,凡事哪由得了我……”
顿了顿,接道:“费云飞自己死得糊里糊涂,连那仅有的一个儿子也被人击落‘祝融’极巅,堕崖殒命,厉勿邪中毒在先,失女于后,龙飞被人假扮冒充,占了‘啸傲山庄’,自己则被囚在‘北岳’悬空寺多日,呼延海则因多年的误会,将‘中尊’独子击落祝融极巅,费云飞不可能死而复活为他那独子报仇,但另有一人却要代他雪恨,绝不会轻饶呼延海……”
黑衣客一笑,说道:“你知道的很清楚,也不少,的确,他几位的处境都很惨,只是我请问,那费‘中尊’当真已去世了么?”
沈东山道:“这我不敢确定断言,我只是根据事实推测。”
黑衣客道:“什么事实。”
沈东山道:“他多年未现武林,那独子又到处找他,声言要为他报仇。”
黑衣客笑了笑,道:“原来如此,那么,适才你所说有人要替那费慕人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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