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客没说话,摇头而笑。
转眼间那店伙抱着一坛子酒幌了过来,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他整了整衣裳,拍了拍手,陪笑说
道:“二位请尽量开怀,酒菜不够请尽管吩咐,我马上送来。”
黑衣客一摆手,道:“该添酒菜时,我自会呼你。”
店伙连声应是,哈腰而去。
黑衣客微微一笑,抬手拍开泥封,道:“左伯伯,您请,我以小杯奉陪。”
高大灰衣老者巨目中异采闪动,流露着无限的喜悦与感谢,裂嘴笑道:“多谢少主,老奴放肆了。”
伸出蒲扇般大手抓上坛口。
他这里刚抓上坛子口,还未将酒坛子提离地,蓦地——
一阵急促蹄声及挽叱瞪飞卷而至。
高大灰衣老者那只抓在坛子口上的手,迟缓了一下,但仅是迟缓一下,随即他提起了酒坛子。
就在他这略一迟缓的一刹那间,一辆双套马车扬着尘土到了酒店门口,一声吆喝,车立时停住。
这辆马车,车篷上布满了尘土,似乎是赶了不少的路至此,车帘也掩得密密的,不知这里面装些什么。
车辕上,那赶车的汉子插好了鞭,一跃下车带着满身满头满睑的风尘,手里提着一只葫芦,大步进了酒店,把葫芦往柜台上一放,开口说道:“伙计,给装满了,另外还切十斤卤牛肉,快点,我还要赶路,牛肉要瘦一点的。”
伙计答应着忙了起来。
这里,高大厌衣老者刚提起酒坛,入耳这番话,突然一怔,酒坛悬在半空,巨目中精芒四射,直逼那赶车汉子。
黑衣客微愕忙道:“左伯伯,有什么不对么?”
高大灰衣老者似乎没听见,仍直楞楞地望着那赶车汉子。
黑衣客满面诺异,还待再问。
适时,那赶车汉子一边等着打酒切菜,一边抬眼四扫满座酒客,也正好向这付座头上望过来。
也许是因为高大灰衣老者的长像及脸上疤痕怕人,再不就是因为他手里提若个洒坛子。
那赶车汉子一怔凝目,忽地脸色一变,但刹时间有又神色一紧,把目光移了开去。
黑衣客眉锋一皱,伸手扯了扯高大灰衣老者,低低唤道:“左伯伯。”
高大灰衣老者倏然惊醒,忙收回目光,道:“少主……”
黑衣客接着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高大灰衣老者巨目圆睁,道:“少主,此人话声老奴听来耳熟。”
黑衣客“哦!”地一声,道:“是……”
高大灰衣老者截口说道:“该是那夜偷袭主人府邸中之一人。”
黑衣客双眉一轩,道:“左伯伯,没听错么?”
高大灰衣老者道:“那几个匹夫黑衣蒙面,老奴虽无法窥见他们的面貌、长像,但其中开口说话那人的声音,老奴却是死也不会忘记。”
黑衣客皱眉说道:“左伯伯,世上不乏声音相同之人……”
高大灰衣老者道:“少主该看得出,此人身手不弱。”
黑衣客沉吟说道:“这我看得出,只是那也不无可能……”
高大灰衣老者道:“老奴不以为有错,少主可容老奴试试?”
黑衣客道:“这么一来,这坛子酒……”
高大灰衣老者道:“为主人血仇,老奴命都可以不要,何在乎区区一坛酒?”
说话间,酒已装满葫芦,一大包牛肉也已放在柜台上,伙计低低说了一句,那赶车汉子探怀摸出块碎银,提起葫芦,拿起那包牛肉便要走。
黑衣客目光转动,低低一句:“左伯伯,您别开口,让我来。”
倏地站起,抬手扬声说道:“喂,这位,请留一步。”
那赶车汉子转过了半个身,闻唤又转了回来,两眼盯着黑衣客,一眨不眨,没说话。
黑衣客向着高大灰衣老者一递眼色,双双走了过去。
近前,黑衣客含笑说道:“对不起,借问一声,这辆车要到哪儿去?”
赶车汉子打量了黑衣客一眼,末答反问,道:“你要干什么?”
黑衣客微笑说道:“我两个要赶着回家,倘是顺路,我想雇……”
赶车筷子一摇头说道:“你弄错了,这辆车不拉客,我也不是做生意的。”
说着,他转身要走。
黑衣客忙道:“这位,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又道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请行个方便,我愿……”
赶车汉子眉头微皱道:“我还有急事要赶路,不能行方便……”
黑衣客道:“朋友,车空着也是空着,何妨……”
赶车汉子脱口说道:“谁告诉你是空车?”
黑衣客一怔,道:“这么说车里有人?那么,朋友,你既能拉别人……”
赶车汉子有点不耐烦了,冷冷说道:“谁说是别人,车里是我们老爷的内眷,得了急病,如今要赶去就医,你朋友明白了么?”
黑衣客轻击一掌,道:“那最好不过,朋友,我略通歧黄……”
“谢了。”赶车汉子冷然说道:“我家老爷已请了名医,不敢偏劳朋友的回春妙手。”
话落,转身向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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