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怪叫四起,掌声再动。
那三人中,青衫文土与清癯老者皱了皱眉,而那隐透高华气度的白衣文士,却神色不动地喝他的。
也许是因为歌妓生涯,帘后唱歌人儿,对这颇为轻薄的话儿,表现的毫不在意,反而一声轻笑,一个娇滴滴、软绵绵的话声随之传出:“纵情诗酒,名士风流,千里知音难遇,承蒙垂顾,敢不厚颜应召,竭尽所学,一酬知音!”
话落,只见垂帘掀动,唱歌人儿竟袅袅行出。
满楼灯光为之一黯,立刻鸦雀无声,数百对目光一齐投注,投注处,不觉为之意撼神摇。
云髯高挽,环佩低垂、那如花娇靥堪称绝色,那似水双眸更射娇媚。
玲珑胴体上,裹着一袭蝉翼般粉红轻纱,曲线宛然,若隐若现,凝脂般肌肤,更有着一种感人的光彩。
她,妙目流波,略一轻扫,轻抬皓腕,微理云鬓,风情万种,展颜一笑,百媚横生,娇声说道:“恕我眼拙,不知知音何处,适才是哪位……”
酒客中,发出数声惊叹,只有那四个未为所动。
忽地,酒客中有人失声再叹,扬声吟道:“恨眉眼醉甚轻轻觑着,神魂迷乱,常记那回,小曲栏干西畔,鬓云松,罗袜划划,丁香笑吐无限……”
“扬州第一楼几时来此解语鲜花可人儿?我遍历檀板,可从未见过如此国色天香,小娘子,知音在此!”
随着话声,东隅里站起一名华服少年,模样儿俊是够俊,只可惜目光邪而不正,令人讨厌!
唱歌人儿妙目深注,娇媚一笑,道:“贵客谬奖,小女子可不敢上比秦少游笔下……”
那华服少年色授魂与一拱手,谄笑说道:“小娘子,我自觉唐突,但惊艳之余,情不自禁,小娘子恕我这个,千万莫以轻薄见责!”
唱歌人儿展颜一笑,风情万种:“小女子不过一名歌妓,贵客不以风尘见鄙,只有受宠若惊,怎敢不识抬举,嗔怪轻薄,贵客请坐,小女子愿竭尽所能,报投知音!”
华服少年一笑点头:“郝某人敬遵小娘子芳谕,先干一杯水酒,敬谢歌舞,聊表心曲!”
说着,举杯一仰而干,然后欣然坐下。
唱歌人儿嫣然一笑,轻抬皓腕,向后微拍,悦耳乐声再起,透帘传出。
接着,她檀口轻启,一缕柔美娇音袅袅而出:
风销焰烈,露挹洪炉。
花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
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
竟是那阙周邦彦的词儿,曼妙歌声及半,她无限娇媚地含笑裣衽,香袖挥处,兰麝浮动,娇躯一转,突然翩翩起舞,歌儿已醉人,更哪堪边歌边舞,随乐婆娑?
本该春雷乍动,掌声不绝,但,满楼钗光鬓影,翠袖翻飞,早巳令人眼花缭乱,目迷神移,忘了!
鸦雀无声,一片寂然,个个屏息凝神,灵魂儿出窍,瞪大了眼,随着那灵妙身段,轻盈舞步,时东时西。
但见那唱歌人儿舞影轻盈,转来转去,轻舞中,衣袖四拂,媚眼儿乱抛,任谁都会觉得她那媚眼儿,是抛向他。
似乎不错,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妙目,的的确确是罩住了全楼,罩住了每一位酒客。
就在唱歌人儿蛇腰款摆,水袖飘拂之际,那共据一席的三人中,那白衣文士双目陡射两道寒芒,一闪即隐。
而适时,那青衫文士低着头,举杯欲饮。
就在他举杯方欲沽唇的刹那间,白衣文士出手如电,突然一把抢过了那只酒杯,杯中酒点滴未溅,好高的手法!
青衫文士一怔抬眼,白衣文土却淡淡一笑,道:“老弟,这,沾唇断肠,喝不得!”
青衫文士脸色一变,双眉方挑,白衣文士已然又道:“老弟,别煞人风景,扰人酒兴,待会儿再说!”
说话之间,歌声已至最后一句,唱歌人儿也随之舞罢,面带娇羞甜美,微俯螓首,盈盈裣枉。
轰然一阵春雷,采声沸腾,震得酒楼晃动,直欲掀起屋顶,唱歌人儿乍喜还羞,螓首一垂,便待转身。
突然,白衣文土举杯站起,一双犀利目光望着唱歌人儿,一笑说道:“姑娘且诸留驾片刻……”
唱歌人儿倏抬螓首,娇靥上的神色,竟有点惊意,美目轻注,随即展颜媚笑,柔婉相问:“这位贵客,有何见教?”
“不敢!”白衣文士淡淡说道:“姑娘人美、才高、辞佳、舞妙,更难得心思灵巧,对这一席独厚,我敢以一杯水酒,敬谢歌舞,聊表心曲。”
双目凝住,将手中酒杯,缓缓递了过去。
那一杯,是抢自青衫文士手中的那一杯。
满楼大笑,有人怪声叫道:“谁说读书人木讷呆痴?各位看,这酸丁不是很解风情很通情趣么,可惜那张脸……否则小娘子必一见钟情!”
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华服少年霍地站起。
唱歌人儿笑了,笑得有点不自然:“小女子献丑,为得是助酒兴,聊博诸位一笑,怎敢当贵客一个敬字,贵客请自饮,这一杯,算小女子敬贵客……”
要是换个怜香惜玉的人,或是楼上别的酒客,他必定会欣然收手,一仰而干,岂料,这白衣文士,不但没收回手,便是连话也未说一句。
倏地,又有人叫道:“刚说他解风情,通情趣,如今怎么又不灵了?嚷,噢,对了,八成儿小娘子一见钟情不赏脸,他下不了台……”
笑声四起,白衣文士充耳不闻,唱歌人儿却大窘垂下螓首,白衣文士双目紧紧凝注,突然笑了:“姑娘奈何不肯赏脸?正如那位所说,姑娘倘不饮我这杯酒,我如何能下得了台,坐得下去?”
唱歌人儿螓首倏抬,方欲张口。
华服少年已越众而出,大步行向白衣文士席前,冷冷地望了白衣文士一眼,挑眉说道:“鬻歌生涯,全仗一副玉喉金嗓,如何能进此烈酒?阁下这岂非强人所难?阁下倘若执意非敬不可,拿来,我代她尽饮,点滴不剩就是!”
敢情以护花使者自居,他怜香惜玉,唱歌人已妙目微斜,飞快投过那满含感激的异样一瞥。
白衣文士一双目光由那唱歌人儿的一张如花娇靥上,移注在华服少年那张俊而透着邪气的脸上,淡然一笑道:“
-->>(第2/11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