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月光。
夜色,是黝黑一片。
更深时,万籁俱寂,除了偶尔几声传自远方,声音拖得长长的犬吠外,别的,再听不到什么了。
这儿,是黝黑夜色中,更见黝黑的一圈。
黑压压的,一眼看上去,很难看出那里面有什么。
但在这黑压压的一片中,却微透一点灯光。
走近细看,这点灯光,隐约在一株者松枝叶里。
老松之后,是一幢黝黑之物,灯光,就透自其中。
那灯光的外透处,有一扇纸糊的窗户。
隔着这扇窗朝内望,可以一目了然,那是间雅致书房。
书房中,窗明几净,点尘不染。
灯,是一盏孤灯,它就放在书桌左上角上。
灯光照耀四壁,粉壁雪白。
壁上,遍挂着名家的字书,景大的两幅,是鄂王岳飞的“满江红”,与仇十洲的“仕女田”。
右边粉壁正中,悬挂着一柄斑斓古剑,剑穗鲜红,剑柄镂金镶玉,唯一美中不足,令人遗憾的是那是一柄断剑!
半泓秋水映灯火,森寒光芒犹惊人!
书桌后面一朱漆椅上,坐着一位身躯魁伟的锦袍老者,老者七旬上下,须发染霜,两鬟斑白。
一张红润的老脸,浓眉大眼,海口狮鼻,神态庄严威猛,正全神贯注于一本“春秋”之上。
除了老者偶翻书页,灯芒吞吐闪动外,一切都是静的,一切都沉浸在一个静字之中。
蓦地里,一阵犬吠由远而近。
静夜犬吠,这该是常事,但这阵犬吠似乎不很寻常,但由远而近,而且犬吠声中,似乎带点示警意味。
锦袍长者浓眉一轩,低头凝神静听,但旋即恢复常态,又复全神观书。
忽然,壁上断剑无故自鸣,声如龙吟,铮铮然!
锦袍老者一惊抬头,目光凝注壁上断剑,满面惊愕。
须臾,略一沉吟,抛书站了起来,背负着手,来回地缓步走动,浓眉微皱,似乎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停步凝神,又似在听着什么。
接着,老脸上神色起了复杂的变化,复杂得令人难懂,不过有一点很明显,那是惊讶!
转瞬间,老脸上那复杂神色尽扫,又迈步走动起来。
走动归走动,可是神色巳没有适才那么泰然,那么安详,浓眉皱得深深地,似在察解某件难解的事儿!
就这么走着、走着,半响过后,他突又再度停步。
这回不是凝神倾听什么,而是神情震动,抬眼前视。
他目光投注处,是书房房门,如今,那两扇房门已然向内打开,门内一尺处,冷然站着一个头戴宽沿大帽的黑衣人。
未闻门声,也未闻任何其他声响,来人已站在房内,这黑衣人功力之高,该已骇人听闻了。
锦袍老者想必亦非常人,刹那间定过神来,一双巨目暴射寒芒,凝注那大帽阴影内,沉声发话:“尊驾何人,何故夜闯私宅?”
看不见黑衣人的表情,只听他冷冷说道:“此处可是折剑庄?”
锦袍老者道:“不错,此处正是折剑庄!”
黑衣人道;“谁是此庄主人?”
锦袍老者道:“老朽便是,尊驾有何教言?”
黑衣人的帽沿阴影下突射冷电,又问;“那么你便是武林八剑之首,‘巨灵剑客’武维扬了?”
锦袍老者道:“老朽正是武维扬,只是‘巨灵剑客’名号已多年不用了!”
黑衣人道;“为什么?”
锦袍老者武维扬道:“尊驾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这一问从何说起?
但,黑衣人没在意,道:“折剑庄!”
武维扬笑了笑,抬手一指壁上断剑,道:“请问尊驾,那是什么?”
黑衣人眼都没抬,道:“我早看见了,一柄断剑!”
武维扬道:“那么尊驾就该明白,老朽为何丢弃名号不用了!”
黑衣人道:“那是你的事,不管怎么说,你是武维扬应该不错!”
武维扬遭:“老朽没有否认。”
黑衣人道:“想不承认也不行!”
武维扬道:“姓名赐自父母,老朽没有不承认的理由。”
黑衣人道;“承认最好,我找对了!”
武维扬一怔说道:“尊驾找老朽何为?”
黑衣人道:“向你要点东西。”
武维扬笑道:“老朽虽称不上富有,但折剑庄也不算穷……”
黑衣人道冷然笑道:“你想左了。”
武维扬又复一怔,道:“那么尊驾要什么?”
黑衣人冷笑说道:“我要的这件东西,只怕你舍不得给。”
武维扬大笑说道:“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朽向不吝啬,尊驾要什么,只管开口,咱们交个朋友!”
黑衣人道:“你很慷慨,但咱们这个朋友仍交不成!”
武维杨道:“莫非尊驾不愿下交……”
黑衣人道;“那倒不是!”
武维扬愕然说道:“那又为什么?”
黑衣人道:“没什么!”
武维扬道:“总该有个理由。”
黑衣人道:“理由,有!”
武维扬道:“什么?”
黑衣人帽沿阴影下暴闪冷电,道:“因为我要的是你项上那颗白头!”
武维扬霍然色变,刹那间恢复平静,道:“尊驾何人?”
黑衣人道:“你不配问!”
武维扬淡然说道:“要老朽项上这颗白头之人,当非无名之辈!”
黑衣人帽沿阴影内,冷电再闪,道:“你一定要问?”
“那是当然!”武维扬道:“要不然,头让人摘了,连摘头的是谁都不知道,那岂非天大笑话,太以说不过去了?”
“说得是!”黑衣人冷笑说道:“也难使你口服心服,死得瞑目……”
话锋微顿,缓缓接道:“慕容继承……”
武维扬浓眉一皱,喃喃一句:“慕容继承……?”
忽地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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