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中一片低沉的昏暗。
闷雷隐隐,有如天地行兵,电鞭狂挥,好像金蛇一条打在泼墨般的乌云中飞闪。
大地,寂静而空荡,远近看不到一丝人影。
风,急骤而强劲,吹起满地砂石,送得远远地,看来,一场暴风雨在所难免……
这是一条黄土厚积的大道。
这条大道,紧紧地傍依着贺兰山脉,右边是峻耸插天的连绵山峰,左边挨着一片荒原,再过去,是无垠无际的广大沙漠。
这时候,在这地方,除了风声与雷声,一切都是静的,-切都是沉闷的。
蓦地里,又是一阵闷雷由远而近,不!那不是闷雷,是一阵辘辘车声,还夹带着得得蹄声。
随着这辘辘车声,得得蹄声,天地相接的一线处,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在慢慢蠕动着。
这个小黑点,看似缓慢,其实快速异常,转瞬间已接近贺兰山厂不到百丈。
辘辘车声,得得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小黑点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那是一辆高篷马车,四轮、双马。车篷掩得密密的,没有一丝缝隙,不知里面坐的是何许人物。
车,是黑色的,套车的两匹蒙古种高头骏马,也是毛色漆黑发亮,浑身找不出一根杂毛。
赶车的车把式,形象奇特,是个面如锅底、黑髯至胸的佝偻老人,这佝偻老人.也是一身黑衣,身形虽佝偻.却无损他那望之令心寒生畏的魁伟、威猛。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黑的,黑得阴沉。
黑衣佝偻老人,高坐车辕,默默地抖动缰绳,神情严肃而凝重。
马车,带起万丈黄尘,驰入了贺兰山区。
猛可里,套车双骏昂首抬蹄,一声长嘶,飞驰如箭的马车,竟突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车辕上,佝偻黑衣老人神色惊怒,巨目现出厉人寒芒,紧紧盯住车前丈外地上。
车前丈外地上,赫然成一字表状的十面小旗。
十面小旗,俱呈三角状,其色赤红,迎风招展,拍拍作响。须臾,佝偻黑衣老人由那十面赤红小旗上收回冷电般目光,抬眼凝注百花齐放数十丈外怪石嵯峨,冷然发话:“十人既然来了,何必藏头缩尾,不也显得太小气么?请出来当面说话!”
话刚说完,半山树海中陡起一阵阵的桀桀怪笑,有人接口说道:“毕竟难螨过古驼子敏锐耳目,莫让人家风尘奇豪大侠客笑咱们小气,下去!”
一声“下去”才落,十条人影自半山树海中冲天拔起,半空中袍袖挥舞,飞泻射落车前,一人立于一柄旗后,分毫不差。
也许,姓古的佝偻黑衣老人也是能者,十人这手高绝身法并未能使他动容,他慑人目光冷然轻扫,说道:“你十人以‘血旗令’拦路,有何指教?”
十人中,最左一名身材高大,须发如霜的红脸白衣老者嘴角噙着一丝诡异冷笑,不答反问,道:“古驼子,上哪儿去?”
佝偻黑衣老人目光凝注道:“古寒月护送主人、主母,及主人知友夫人回转梵净山十绝石府!”
红脸老人尚未说话,最右一名玉面朱唇的白衣文士玉扇轻洒,冷笑说道:“恐怕是护送‘十绝书生’灵柩,回转梵净山择土安葬吧!”
佝偻黑衣老人脸色一变,巨目寒芒逼视那发话白衣文士,沉声说道:“冷如冰,你敢出言不敬,渎冒古寒月主人?你听谁说古寒月主人已经亡故?”
入目那两道如电怒焰,白衣文士心中微懔,哼哼冷笑说道:“何须听人说?‘血盟十友’并非那轻信道听途说之辈,十绝书生在那唐努乌梁海独搏雪衣八魔,虽然连诛其三,自己却也因身中八魔独门歹毒功力,伤重不治,这件事你螨得了别人,岂能螨过咱们十兄弟?”
佝偻黑衣老者脸色又复微微一变,道:“那是讹传,古寒月主人神功盖世,技比天人,区区跳梁小丑雪衣八魔焉能伤得了他!”
白衣文士身左一名身材瘦削的黑衣老者,双目寒芒如两把利刃,一直盯注着佝偻黑衣老者,这时突然嘿嘿一笑道:“这么说来,你那主人如今是好端端地坐在车内喽?”
佝偻黑衣老者点头说道:“不错!”
瘦削黑衣老者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为何车篷封得这等严密,难不成他十绝书生见不得人,怕走了味儿么?”
佝偻黑衣老者须眉暴张,神态威猛慑人,但他倏又敛去威态,怒目相向,双眉倒剔,马鞭遥指,沉声说道:“司徒文,若非我家主人一再严训沿途不得惹事,单凭你这几名不敬之言,古寒月就要让你血溅尸陈!”
瘦削黑衣老人眼见威态,不禁身形微震,干笑说道:“昔年扬威宇内,纵横武林的‘铁面神驼’,今日居然甘愿为人奴仆,供人驱策,古寒月,那十绝书生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使你这般中心卫护?”
本来这句话含有莫大讥讽,任何难以忍受!
可是,佝偻黑衣老者他竟毫不为忤,反肃然说道:“司徒文,你懂得什么?古寒月平生恩怨分明,点滴必报,我家主人给予我的恩惠,虽终生为奴为仆也难报万一,又岂是你等十兄弟所能想像得到的!”
瘦削黑衣老人还想再说,最左红你老者突然笑-:“九弟,哪来这么多废话,莫要耽误了正经大事!”
瘦削黑衣老人神色一紧,立即闭口不言。
红脸老者如炬目光,移注铁面神鸵冷笑又道:“古驼子,你说车内是大活人。我兄弟却认为车内是‘十绝’灵枢,为明究竟,你何妨掀开车帘一角让我兄弟看看?”
铁面神驼古寒月勃然色变,巨目威梭连闪,沉声道:“皇甫嵩,你敢不相信我!”
“岂敢!”红脸老者笑得阴险,道:“并非皇甫嵩天胆独具,特意跟你为难,实在是皇甫嵩平生就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何况这件事太为重大。”
古寒月双眉一挑,冷冷说道:“皇甫嵩,我家主人只严训我不得惹事,可并未要我避事、畏事,你可最好不要逼我!”
“岂敢!”红脸老者微笑说道:“事非得已,你驼子担待-二!”
显然,他不肯罢休!
铁面神驼古寒月脸色又是一变,冷然说道:“这么说来,你等是非看不可/?”
红脸老者道:“事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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