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等他批评,说道:“我的意见和你一样。可是白素十分重视这件事,其中自有道理。”
黄堂自然知道白素的能力,所以他也疑惑起来:“鸡送到市场去贾,不过几十元的事,有什么大不了?”
我心中陡然一动:“是啊——鸡送到市场,一定脱不了被斩杀的命运,何可人不在乎那只鸡死了,只是不要它活着不见了。”
黄堂愈想愈奇:“奇哉怪也!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我道:“我要到养鸡场去了解,请你给我一些数据,我直接进行。”
黄堂先答应了,接着苦笑:“卫斯理,你我二人合作,干过多少惊天动地的事,如今只为了一个养鸡女子,这是从何说起?”
我也感到别扭:“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打紧。”
黄堂苦笑了一下:“你常说,在一件莫名其妙的事之中,往往可以发掘出一桩古怪之至的事来,这件事,也有这个机会?”
我吸了一口气:“这件事,一开始已经够古怪的了——要是那位何小姐的精神状况正常的话,那么她心中的秘密,一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在。”
经我如此一说,黄堂总算松了一口气。由于不少警务人员纷纷去找那只悬有重赏的鸡,黄堂大发雷霆,他早已把一切数据调了来,也有何可人的个人数据,他把一份文件给我,道:“你看。”
我这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何可人姑娘的照片。照片上看来,确然是一位美丽可爱,青春热情兼而有之的女子,眉宇之间,有一股英爽之气,很具巾帼英雄的气概,颇惹人喜爱。
至于她的个人数据,很是简单。
她是孤儿,自小在一间教会主持下的孤儿院中长大,也在教会主持下的中学求学。不过在这一部分,从孤儿院到学校,对她的评语,都不怎么样。除说她活泼好动之外,都说她好生事,太活跃,与人相处不是很融洽,常制造事端等等。
总之,这样行为的人,可以统称为“麻烦份子”。
我对这些评语,很不以为然,尤其是青少年,往往被成年人视为“麻烦份子”。其实,青少年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行为未能尽如成年人之意而已,就被归入“难以管教”这一类了。
何可人多半也是这一类人,尤其教会的管教加倍严格,所以何可人在“无心向学”之下,中学没有毕业,就进入了一个养鸡场工作。直到如今,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在养鸡场工作了八年。
这一段时间中,何可人的生活过得自由自在,想来绝不会有“九时熄灯,不得讲话”等规章制度拘束她了。因为那养鸡场只有一个老年场主,所有的工作,全落在何可人一个人身上。
可以想象,一个女子单独管理一个养鸡场,是十分辛苦的工作。可是,何可人显然很满意辛劳的工作,她把养鸡场管理得很好,所生产的鸡只,很受市场欢迎,那老场主也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一样。
若不是有了丁真这样的冒失鬼,因为失恋而喝多了酒,在大雨之中,站在马路上,令得她运鸡的车子出了车祸,那么,何可人就和许多普通人一样,绝对不会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
当时,我一面看数据,一面确然是如此想的。可是后来,白素却不同意,她道:“你没想到她很美丽吗?在大城市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的一生遭遇,必然和普通人不同,不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都会冒出头来,各自精采的。”
白素说的话,我无法不同意,因为太多这样的例子了。可惜我没有生花妙笔,不然,效法曹雪芹,为这些由于貌美而在生活之中高潮迭起的女孩子,一一作传,倒也是可以流传千古。
却说我看完了数据,黄堂问我:“你准备如何着手?”
我吸了一口气:“你密切注意那只鸡的下落,一旦找到了,先别给丁真和何可人知道。我,少不得要到那鸡场去走一趟。”
黄堂现出很是同情的神色,点了点头。
不但黄堂同情我,连我自己也很同情自己,上天入地,什么事没做过的卫斯理,到一个小小的养鸡场去,会有什么发现呢?
我肯去,自然是由于白素的态度很是执着,而我对白素有信心,可以肯定在这件事中,一定另有古怪。
那养鸡场在郊外,地方很是偏僻,有一条勉强可以行车的路通过去。到了门口一看,却很令人意外,不见破败,大是整齐,有一道拱门通进去,拱门之上有招牌,写着“何氏鸡场”四个字。
那四个字,居然苍劲有力。我在门口停了车,推门而入,一面大声叫“有人吗”,一面向内走去,打量四周围的环境。
只见鸡舍整齐,反倒是要来住人的几间房子,相当残旧。我才一走近鸡舍,便听得鸡声嘈杂,极之震耳,且令人有心惊之感。我从来也未曾想到过,鸡只也会发出如此惊人的声响,愈是走近,愈是震耳。我试着推开一间鸡舍的门,只见鸡舍中上千只鸡,个个发出怪声,简直如同一群妖魔一般。
而且,在笼中的鸡,一见了我,动作也大是异常,竟然一面发出怪声,一面争先恐后,向前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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