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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部:和一种生命形式的对话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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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完全明白在绝境中,所作的一切努力,可能一点也不能改善处境。但是我非做不可,因为如果我不做,我就只有等死。

    我自知性格中有许多缺点,但可以肯定:我不会等死。休息了五分钟,我向山洞的出口处走去,准备到了有石块堵住出路处,就尽我所能,把石块一块一块移开去,希望能够有一条出路。

    我决定了这样做,也开始了这样做,大约是在三四小时之后,我发现那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在这三四小时之内,我已经筋疲力尽,大约也被我搬开了几百块大小的石块,可是在我面前的,可能还有几千块、几万块。我已榨尽了自己每一分体力,而搬开了几百块之后,我几乎没有前进过。尽管我心中万千分不愿就此放弃,可是我知道,我非放弃不可了。我甚至连再睁开眼睛的气力也没有,我闭上了眼,任由汗水从我的眼皮淌过,一直向下淌。

    我突然想到:“天国号”上的官兵,在接到了上头的命令,要他们殉国,他们是不是也同样绝望?

    我很奇怪自己何以突然想到这一点,我和天国号上的官兵不同,天国号上的官兵,海阔天空,他们处于绝境,只是他们的一种信念,令得他们非要去死不可。

    而我,一点也不想死,只不过是我陷身在山腹之中,所以非死不可。

    我不由自主苦笑,又想到:天国号上的官兵,在临死之前,他们的感觉——我不愿想天国号上的官兵,可是却偏偏一再想到,这令我感到极度的怪异。

    而这种怪异的感觉,迅即令我感到了震栗:我不是自己要去想天国号上的官兵的,而是有甚么人在想,我感到了他在想。或者说,是有甚么力量,强迫我在想。

    这种怪异的感觉,令我感到,我已在死亡边缘,我甚至已不能控制我的思想。

    接下来,我的思绪,更加不受控制。

    我告诉自己:我不要再想天国号的事。

    但是我却想到:天国号上那么多官兵死了,没有灵魂,一个灵魂也找不到。

    我告诉自己:别去想他妈的灵魂的事。

    可是我却立即又想到:乔森死了,乔森为了求自己的灵魂出现市死,可是,也没有灵魂。

    我告诉自己:我也快死了。

    我想到:你有灵魂吗?

    这使我陡然一震,我应该想到“我有灵魂吗?”可是我想到的却是“你有灵魂吗?”却不像是我自己在想,像是有人在问我。

    我感到有人在问我:在这个山洞之中,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不可能有人问我问题。

    在那一霎间,我的思绪,真是紊乱到极。一个人,会忽然有自己根本不愿想的思想,这是一种甚么样的情形?我无法用文字去形容这种情形。

    可是,我极不愿想到的问题,还在不断向我袭来,那情形就像是有甚么精灵,忽然进入了我的脑部,用他们的意愿,在刺激着我的脑神经,使我不断地想到他们的问题,反倒是我自己要想的事,无法达到思索的目的了。

    (事后,我才想到这种情形,可以用一种现象来作比喻。)

    (我的脑部,本来在接收着我自己的思想,就像一座收音机,一直在接收着一个固定的电台。但是忽然之间,有一股强力的电波侵入,把原来的电波排挤。在这样的情形下,收音机就会听到两个电台的声音,其中一个,是外来的干扰。)

    (我那时的情形,大抵就这样。)

    那种不是属于我自己思想的问题,还在继续不断地袭来,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在催促我的灵魂,快点出现。这许多问题,和我自己根本不可能回答的紊乱思绪纠缠在一起,简直快将我逼疯了,令得我在忍无可忍,陡然大叫了起来:“别再问我了。”

    当我大叫了一声之后,我自半疯狂状态中,突然惊醒过来。

    但是静了没有多久,问题又来了。

    这次的问题是:“为甚么别再问了?是不是你根本没有灵魂?”

    我有一次忍不住大叫:“我没有,你们有?”

    我自然而然这样叫出来,当话出口之后,我又陡然震动了一下,我感到,我必须尽我一切力量,集中意志,好好来想一想。不管我的处境恶劣,我还是要好好想一想。

    我刚才叫出来的那句话:“我没有,你们有吗?”这句话,乔森曾不断叫过。当乔森在这样叫嚷的时候,他的助手,认为他是在说梦话,而我,则认为他是和某些神秘人物在交谈。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全不是,乔森当时的情形,和我一样!他在遭受着不是属于他自己思想的问题的袭击。金特一定早知道,他说乔森“正遭受着一些困扰”。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这种“困扰”如此要命。

    乔森道受着这样困扰,他的一切怪行迳,全可以了解。有好几次,他行踪不明,等到再出现时,又满身是汗,疲累不堪,看来像是做过长时期的苦工。他一定是躲到甚么小酒吧去,想用酒精麻醉自己,甚至于,他曾用毒品来麻醉自己,想把脑中不属于自己的思想驱走。

    乔森没有对我说出这种情形。事实上,他即使对我说了,在我有亲身体验之前,也不容易明白。这种情形,根本不可能向任何人诉说。

    乔森终于采用了坚决的方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乔森那样做,我绝对可以了解,因为没有人可以长时期忍受另一种思想的侵袭。而且更要命的是,这另一种思想,还不断地问你有没有灵魂。

    谁肯承认自己没有灵魂?但是,谁又拿得出自己的灵魂来给人看。

    乔森终于走上了结束自己生命的这条路,他实是非如此做不可。他希望藉着生命的结束,灵魂就会出现,好让那个问题有答案。

    我如今的情形,大致上和他相同。所不同的是:他自己结束生命,而我,环境逼得我的生命非结束不可!

    我迅速转念,那不属于我思想的问题,一直没有断过,我不由自主喘着气,哑着声——我不明白自己的声音何以变得如此嘶哑,老实说,我极度疲累:“别再问了,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有灵魂。或者,生命结束,灵魂就会出现,你们大可不必性急,我的生命快结束了,我的灵魂或许就会出现,来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当我在声嘶力竭地这样叫了之后,不属于我思想的话,又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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