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注满了几个正在逐渐变小的脚印。
在脚印变小的时候,注进去的鲜血被挤出来,冒着血沫,四下流散。
然后,是“拍”地一响——一条齐肩被削断的手臂,落在积血之上,手指还在迅速地伸张,像是想抓到一点什么,自然,手指抓到的,只是凝胶状的血。
在台上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同时遭到了两个人的进攻,一个把刀斜砍进了他的腰际,刀刃直剖进了他的身体,从腰到小腹,还留在他的身体之中,而另一个,则一刀削下了他的左臂。
削下了别人左臂的那人,长刃向下一沉,在断臂落下,才一落到积血的同时,已飞快地一翻手腕,长刃再度扬起,反削向那个手中的刀还留在别人身上的那个人。
那人陡然后退,长刃自人体中,带起一股血泉,抽了出来。
“当”的一声响,及时挡开了攻来的一刀。
而那同时遭到了两个人攻击的一个,右手仍然紧握着刀,月色映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竟然一点也没有痛苦的神情,只是有着几分凄然,他仍然挥起手中的刀来。
而当他冲向前的时候,他再度受到另外两个人的同时攻击,两柄利刃,分别自他身子的两边砍到,砍进了他的身体。
两柄砍进他身体的利刃,在他的体内相交,甚至还发出了一下闷哑的金属相碰撞的声音。
那人向前冲的势子被止住,攻击他的两个人,并不立时抽刀后退,显然是在等待他的死亡。
那人的双眼睁得极大,他自然必死无疑,可是这时,他显然还没有死。
血像是喷泉,自他身上的伤口处喷出来。血液在人体内循环不息,主要的功能之一,是把氧气输送到脑部去,维持脑部的存活,而人的脑部,如果三分钟之内,得不到新鲜氧气的供应,就会停止活动。
人的脑部停止活动,就代表了这个人的死亡。
这个壮健的汉子,在他左臂还在身上的时候,至少有一百六十斤重,根据血液和人的体重的比例是十三比一来计算,这人休内的血,约有十二斤,这时,涌出体外的,至少超过了十公斤,再也无法供应他脑部以新鲜的氧气了。
但是,他的脑部活动,还可以维持一两分钟。
这时,他甚至还是清醒的。
他在想什么呢?脑部活动的最大功能是思想,这时,他双眼瞪得如此之大,他在想什么呢?
他看来绝不会超过三十岁,他是不是正在想自己这短暂的一生?据说,人在临死之际,一生中的一切经历,或者是一生中最重要的经历,快乐的和痛苦的,欢愉的和忧伤的,深爱的和痛恨的,光明的和黑暗的,都会飞快地一幕一幕地清楚地出现在脑际,重新再经历一遍。
自然,这是谁也无法证实的说法,因为就算真有其事,曾经其事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死人是无法告诉别人任何事的。
那人瞪大了的眼睛,突然之间,开始迅速转动,转动得如此快速,是不是他一生经历都出现了?眼珠的一次转动,就代表了他生命中的一个片段?或许,他曾深爱过一个俏媚动人的姑娘而她却不爱他,或许,一个俏媚动人的姑娘曾深爱过他而他却不爱她。又或许,两人互相深爱过?
又或者,他积聚了不少金块,已准备离开这满是金块的金沙江,回到他来的地方,用他的性命博取来的金块,过安静的日子?
(不,不,这个可能不大,没有人肯离开这里的,这里有拾不完的金块,谁会离开一个有拾不完的金块的地方?金块绝不会嫌多的,绝不会嫌多,最好多得在眼前堆成一座金山,不,一座不够,最好是十座,百座,千座,万座……为了能拥有越来越多的黄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离开!笑话)
“真是笑话,看,那人的口角,居然牵起了一个笑容。
“他在笑什么呢?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有什么可笑的呢?他的笑容之中,甚至还带有嘲弄的神色,他在嘲弄什么人?是他自己?金块再多,也用不上了,是为了这个在嘲弄自己?
他最后的思想,很可惜并没有能维持那么久,那两个人陡然抽刀后退,同时起脚,踢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身子踢得直飞了起来,仆跌进了江水之中。神明共鉴,他的情形算是不坏了,他的身体算是完整的了,在他的身子跌进江水之前,他的断臂,也飞了起来,在他的身体上碰撞了一下,像是再想长回他的身上,然后才一起堕进了江中。
虽然他是最后生存的三个人之一,可是奔腾的江水,并没有给他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样在一瞬之间,就把他卷得消失不见了。
在这最后的一-那,如果他还在思想的话,他在想些什么,自然也是永恒的秘密。
石台上,只剩下了两个人,两个人各自退到了石台的一角。
大厮杀已经接近尾声,或者说,大厮杀已经结束了,因为再接下来,必然是单对单的决斗。
两个人的动作一致,一手仍紧握着刀,一手在脸上抹拭着,把脸上的血污和汗水,抹去了一些──没有法子沫得干净,因为他们的手上全是血污,身上的衣服,也早被鲜血浸透。
月色更诡异幽寒,这两个人,一个年轻得叫人吃惊,虽然他的身形,看来是如此壮硕高大,可是那张脸,年轻得还有稚气,这时,是稚气和杀气的结合。这是多么奇怪的一种结合,可是却又出奇的调和,并不使人觉得怪异,只使人觉得惊讶──在这样的结合上,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人类的本性,根本不必有什么复杂的解说和说明。
而另一个人,是饱历风霜的,有着比月色还要清冷的神情和比岩石还要无情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找不出半丝的纯真,他用他的神态,直接地说明了人应该怎么生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们两人都凝立着不动,隔着那一大滩凝血,凝血的表面十分平滑,甚至能把斜挂在天际的半月,清晰地反映出来。
刚才血肉横飞的大厮杀已经过去,可是如今静止的场面,却更令人喘不过气来。
胖老者的声音打破了静寂,他的声音全然是例行公事,不带任何感情的:“报所属帮会。”
那年轻的一个先开口,可是他张开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年长的一个后开口,先发声,声音低沉,两个字自他的喉际运气吐声,再加上胸膛的共鸣,虽然低
-->>(第2/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