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加重足步,走到神龛前说道:“请问道姑……”
那妙龄尼姑徐徐回首,望了苏白风一眼,截口道:“这位施主可是姓苏?”
苏白凤惊愕,旋即点头称是,那妙龄尼姑道:“施主请稍候。”
说着,施施走进偏殿,不一会,只听得一道悦耳的少女声音自内传出:“姆妈,那……那人当真来了!”
另外一个声音“嗯”了一下,苏白风立刻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敢情她们母女俩正是在此寺落脚。
那老妪和黄衫少女掀帘走出,黄衫少女见苏白风立在寺中,一对大眼睛散发出奇异动人的神采,说道:“你果然没有失约。”
苏白风一揖到地。喏道:“拜见主母及少主人。”
老妪哼了一下,道:“老身当不得这等大礼。”
黄衫少女转首朝老妪道:“姆妈,下午您说过,那使您受到这般刻骨刮心苦痛的赵……赵凤豪竟是我爹,难怪此人对您毕恭毕敬……”
老妪白了她一眼,道:“嘉玲你少开口……”
她转向苏白风道:“老身若不健忘,昨夜你自报姓名就叫苏白风是不是?你几时入赵门为佣?”
苏白风道:“小人家贫无以为生,沦落江湖多年,十七岁时蒙赵老爷收容……”老妪道:“既为赵家之佣,赵凤豪何以又传你武功?”
苏白风道:“小人常见赵老爷子练功,耳闻目染,不觉对武事发生兴趣。一天晚上,小人正在房中偷练劈空掌力,为赵老爷子撞见,是晚主人就正式传我武功。”
老妪忽然沉下面孔道:“苏白风,你人赵门为佣,该不是为了要偷招吧!”
这“偷招”两字,像一把闷棍狠狠击在苏白风心上,刹时他涌起了一种侮辱的感觉,说道:“主母如果认为小人是这种人物,小人再出口自辩无用。”
他一偏首,发现黄衫少女嘉玲那动人的美目正投视在自己身上,从这目光中,苏白风隐隐觉出,对方居然能够相信自己的真挚坦诚,不禁热血沸腾。
老妪道:“老身阅人已多,何尝无知人之明,适才故意拿活激你一激。”
苏白风道:“小人愚拙,不明主母之意。”
老妪道:“先说你缘何口口声声以佣人自称,可是因自己贫穷无行,便自己菲薄?”苏白风昂然道:“穷只要穷得硬朗,佣人又何贱之有?”
老妪颔道:“你能说这话最好,值得做玲儿的敌手!”
苏白风心中一震,道:“小人并不是为、为此而来……”
老妪沉声道:“苏白风,你人赵门多年,有关老身与赵凤豪间之事,你主人大约是说过了。”
苏白风道:”赵老爷子曾多次提及此事。”
老妪厉声道:“既是如此,你还不准备动手?”
苏白风惶恐道:“主母是要陷小人于不义了!”
老妪大怒道:“胡说!老身自离开赵家伊始,与赵凤豪之关系已两相断绝,今日你只要将老身及玲儿视做路人可也!”
苏白风道:“小人听人说过,亲者毋失其为亲也,故者毋失其为故也,……”
老妪恚道:“你这是在教训老身?”
苏白风道:”小人不敢,但若主母能与赵老爷子重修旧好,又何啻白风一人之幸。”
老妪冷哼道:“重修旧好?说得多动听——玲儿,进房将为娘之渌水琴拿来——”
苏白风听到“渌水琴”三个字,猛然一惊,暗忖道:“传闻渌水琴乃上古奇宝,主母是如何得到它的?”
嘉玲应了一声,正待转身步入,只闻一道冰冷的语声自后响起:”贫尼已为你拿出来了!”
苏白风循声望去,但见先时他曾见过的妙龄女尼就立身在神龛之后,手上提着一只檀木琴。
他心念一动,暗想:这年轻女尼来到殿里,居然毫无声息,自己犹懵然不知,难道这女尼是武林中人?
嘉玲移步趋前,朝女尼道:“有谢代劳。”
她自女尼手取过那只檀木琴,那老妪冲着苏白风道:“今夜你在较技上能赢得过玲儿,老身与赵凤豪的死约便一笔勾消,否则……”嘉玲睇了苏白风一眼,轻声接口道:“请听一阕‘瀚海雁飞’曲。”
她即地盘膝而坐,抚琴弹将起来,檀木琴叮叮地发出几声音律,弦声极是幽深细袅,饶富韵味,但过了一小节起音,忽然中途顿住。
苏白风心知对方是要藉琴音来考较自己的内功及定力,当下暗暗凝神提气,运起内功来,随时准备与琴音对抗。
嘉玲继续抚弹,先拔动五音中最低的商弦,然后拂起清高的角音和羽音。
继续二弹二十有六拍,开始弦音甚是优美动人,飘洒有若迸泉,幽细有若浅珠,当真是深松窍听来妖精,言迟更速皆应手。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综错弹,那抚琴的嘉玲头上已微微见汗,敢情这种弹法耗力甚巨,最伤元气。
渐渐琴声中透出一种怪异的力量,苏白风自然运功相抗,但那种怪异的力量似乎有增无已。
琴音在三十九拍后戛然而断,苏白风突然觉得有些难耐。
嘉玲双手转轴,重自角弦拉起,琴音与方才大异,转为凄寂冷怨之调。
瑟瑟哀怨琴音,将一幅原野苍苍,大汉阴沉的萧索景象在无形中绘了出来,足似使远客思乡泪垂,旁邻闻者叹息,过了数十余拍之后,声调又自一变,改为战鼓杀伐之声,嘉玲此时已用上了全身感情,双手挑动,只觉此音宛若银瓶乍破水将进,铁骑突出刀枪鸣!
在琴音的高潮中,突然中止,有若断帛一声,击在人的心田上。苏白风只觉热血汹涌:“为什么要停止这琴音?”
忽然一口鲜血自腹中涌到唇角,他到底功力非凡,立刻将它反咽回去,一凛之下,他倒清醒了大半,忽忙垂目提气,运起功来。
嘉玲立起身子,低声道:“你……你可是受了内伤……”
口吻甚是关切,苏白风但觉胸头一热,望着她那柔和亲切的目光,一时竟说不出来。忽然,他想起一事,便有如被冷水浇头,恢复了冷静,暗暗自责道:“苏白风啊苏白风,你糊涂如此,眼下这姑娘便是你的少主人,而你只不过区区一个佣人罢了,适才你想到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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