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还以一礼,道:“托福。”
苏白风想到自己昔日代表赵凤豪,往赴七奇之死约,原已不作生还之打算,不想后来那“陆其昌”用毒,反激起双方敌忾之心,至是尔后苏白风遂与七奇由敌而友,化解了自赵凤豪以来的不解之冤。
秃鹰方互摊开一张椅子,示意苏白风坐下,两人先行客套了一番,最后方互瞥了另一桌上大饮大吃的童子一眼,低声问道:“苏老弟可知这童子是谁?”
苏白风淡然道:“还不是个稚气未脱,异想天开的孩童。”
秃鹰方互摇首道:“老弟你看走眼了,我适才见你应付那童子有如斯耐心,还道你已猜知他的身份呢!”
苏白风愕道:“怎么?方兄可瞧出什么端倪来了?”
秃鹰方互踟躇一下,沉声道:“方某如猜得不错,这孩童想必就是痴呆童子了!”
苏白风想了一想,摇头道:“痴呆童子?没听说过啊。”
秃鹰方互道:“苏老弟总听说过青牛童子之名了?”
苏白风心子重重-震,脱口低道:“你说——你是说那功参造化,在传说中已成了神仙一般的神秘人物,与大禅宗及桑干狮王齐名的青牛童子?……”
秃鹰方互颤首道:“天下无人能知青牛童子之来历,至于这痴呆童子与青牛童子渊源之深,我也是由道听途说得知。”
苏白风面色一变,这会子,那童子已在另桌上呼道:“喂喂,买痴呆的人儿,你不过来相陪,难道要我一个人独喝闷酒?”
秃鹰方互朝苏白风便了眼色,苏白风遂离座而起,来到重子这一桌,陪他喝起酒来。
那童子几杯老酒下肚,又舞手划脚的哼起来:“更阑月斜人不睡,厌倦钝滞迎新晖。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召人买。二物于人谁独无……”
这正是苏白风在街上听到醉汉所唱的那首小调,此刻由童音唱出来,却是另有一种的风味。
这会子,酒铺门口施施的步进二人,苏白风抬眼一望,见右边的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妪,手上提着一只琵琶,左边的却是一个黄衫少女。
老妪与少女朝酒铺内望上一眼,便直朝苏白风这抬桌面行来,黄衫少女折腰朝苏白风一福,羞答答地道:“这位爷台,可要点一只曲儿?”
她说着,秀目一瞥,正与苏白风的视线遇上,一时之间,两人都为对方那超凡的秀气丰姿慑住了。
苏白风唇皮微动,呐呐不能语,一旁的童子抚掌笑道:“佳人当前,正该听只曲儿助兴,好姑娘,你就随意唱一曲拿手的……”
那老妪将琴置在案上,十指一拨,叮叮声起,偌大酒铺里,数十名喧哗的酒客,一刹时那被这一声初起的琴声慑服了,变得鸦雀无声。
黄衫少女就随着琴音,风摇的柳似的扭动细柔的腰,踏着细碎的花步儿,低低的唱将起来:“呀……呀……飞过……蓼花汀……”
琴声铮铮的响着,黄衫少女踏着一对绣着鸳鸯的小红鞋,音调逐渐转高:“孤雁儿……离不了凤凰城,门檐间……铁马响丁丁,中御榻……冷清清,寒波波,更潇潇落雨声……独暗……长……门静……”
唱完这一段,琴音一顿,寂静了片刻,铺内酒客这才如梦初醒,轰然击掌叫起好来。
那老妪手捧一个小盘,送到苏白风面前,道:“爷呀请看着赏赐。”
苏白风会意过来,顺手掏出几张银票放人盘中,老妪道了声“谢”,移步到另一桌去。
苏白风不期一偏首,发现黄衫女郎那泛如秋水的美目正投视在自己身上,他脸上微热,有礼貌的立起身来,说道:“姑娘唱做俱佳,区区钦佩得紧。”
黄衫少女脸上一红,细退了两步,低道:“有谢谬赞……”
这刻那老妪已捧着一整盘的银票铜板回来,黄衫少女接着又朝众人一福,两人转身而行。她俩方到酒铺门口,突地远方传来一阵狼嗥,声音凄厉万分,两人的脚步因之微滞。
酒铺中诸人面色齐地一变,那狼嗥之声愈近愈厉,忽然一道比夜枭悲叫还要难听的声音响起:“赵——凤——豪——赵——凤——豪——”
众人只听得毛发倒竖,全身肌肉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凄厉的声音来得近了,不时夹着野兽的嗥叫:“赵……凤……豪……赵……凤……豪……”
苏白风神色一变,霍地立起喝道:“什么人在呼唤家主人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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