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楼内的元元僧神色一变,方欲说话,孙公飞已自拧身一掠而地叫骂道:“好个和尚,你倒生就一付锲而不舍的牛脾气啊!”
法明道:“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今夜真是不虚此行。”
孙公飞沉着嗓子道:“如意算盘少打,你还想活着走出这里?”
这时那红袍人徐徐回过头来,暗处的俞佑亮暗自打量。
只见他面色死灰平板,不带丝毫表情,当下只觉一股寒意直升心田,暗道:“俞一棋从不带面具,这红袍人绝不是俞一棋。如我猜得不错,法明禅师可就危险了,我该不该现身呢?”
那元元僧望望天井中的法明,面对红袍人一字一字道:“必欲除之而后已!”
红袍人哼了一下,身子未见如何作势便破窗出楼立在法明五步之前,那份轻功既如法明亦看得咋舌不已。
法明定一定神,道:“贫僧如果不健忘。这位施主老早就与贫僧碰过头!”
红袍人冷然不语,忽地又是“飕”一响,那元元僧也出楼来了。
法明双目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元元僧,左右来回踱了三圈,道:“善哉善哉,数十年华弹指而逝,幸见故人无恙。”
元元僧冷冷道:“少来这一套啦,法明你的来意贫僧还不知晓么?”
法明道:“慧元,昔年贫僧初入少林之门,天资辈门曾说了一句话,迄今记忆犹鲜,语云:‘心是痕,法是尘——’”
法明说到这里一顿,元元僧忍不住脱口道:“两种犹如镜上痕!”
法明颔首道:“正中如此,又有云:‘痕垢却尽光始现,心法双忘却真无。’慧元,该是除去自己心境痕垢的时候了!”
元元僧道:“去痕又该如何?敢问少林寺开山数百年,又有那位和尚修成正果了?”
法明道:“此言差矣,痕在心境之上,去痕亦即在正心,师门祖辈得道蝉蜕,又岂是你我可得而知?慧元,你前途苦海茫茫,回头……”
话未说完,那孙公飞已自不耐打断道:“废话连篇,你此来为的是追寻少林失经,扯上那一大堆作甚!”
法明猛地大吼一声,有若平地骤起暴雷,聚在空中久久不散,道:“慧元!还不醒悟?”
元元僧只是冷笑不语,那红袍人沉道:“大师好精湛的佛门狮子吼,值得我亲自动手!”
他一袖扬起,轻描淡写地往法明拂去!
法明身形一旋,避开对方招式,刷地抽出了禅杖,口道:“施主必欲动手,恕贫僧无礼了”
他禅杖抡起虎虎生风,笔直朝对方天灵盖砸去,这一杖迅猛无匹,若是砸中,怕不脑破血流的。
红袍人眼看杖影将至,却是不闪不避的,他一掌自左位侧角拍出,立时迫得对方回杖自保。
法明由攻而守,立失先机。他奋喝一声,力图挽回局势,右手运劲一抖,顷刻间禅杖移转击了对方三处穴道。
这一手乃是少林独门绝技“劈山七十二杖”的起手式,昔年少林方丈就凭此杖在嵩山连败前来挑战的武关九怪,此刻由法明使来,自另有一番气势。
红袍人矮步挫身,右手-指一弹,登时丝丝之声大作。法明只觉对方那一指摇摆不定,似乎随时都可突破禅杖之隙,拍向自己,迫不得已只有撤杖后退。
禅杖一吞,一退复进,“劈山七十二杖”连环使出,刹那间抢攻了十多招。
暗处的俞佑亮见法明出杖万钧,气势非凡,不由心折不已,暗道少林绝学果然名不虚传。
万千杖影中,红袍人右掌疾起,身形一晃,足步奇诡,不但避开对方杖势,反而欺身而进,一掌击向法明左肋!
他动作一气呵成,看来似乎平淡无奇,其实危机重重,法明大喝一声,禅杖在前方根斩纵归,敌手那一掌如继续前击,势非与杖头撞上不可!
红袍人果然不敢硬碰,他一收掌,喝道:“这一招‘千军辟易’虽妙,老夫可还没有放在眼里!”
他右掌高举天门,在胸前一圈之后,便迅速推出,左掌又自方位慢慢下降!
红袍人这双掌同出,显然有若暴风雨之将至,场中只见一片昏黑,那法明禅师骇然一呼,蹬蹬蹬蹬蹬连退数步,到了五步之外,“喀”一声,仰天喷出一道血箭!
暗处俞佑亮瞧得心惊不已,忖道:“这红袍人武功好不邪异,法明功力虽高却显非敌手,此外那元元僧未见动手,莫知高深,我若现身相助亦无补于事,必须想个办法才好……”
这时场中战局又有了变化,那红袍人乘法明败退之际,一箭步欺身上前,右手五指奇快地捣臂脉,点乳穴,法明一挪身,禅杖自右肋递出.“啪”地一响,红袍人一掌已自搭在杖上!
红袍人运起内力一推一送,法明下盘一个不稳,几乎跄踉,但他兀紧紧握住禅杖不放。
倏地,骑楼左上方突然传来冷冷的哼声,接着一道粗哑的声音亮起:“佛门清修之地,是谁在此吵吵闹闹?”
天井中诸人一怔,循声望去,只见在五支之外,一条黑影悬空而立,衣袂随风飘拂,在迷蒙黑暗中,面貌无法分辨!
那人朝天井望了望,又道:“还不住手?”
红袍人冷冷瞧了那人好一会,搭在禅杖上的右臂不知不觉撤回,喝问道:“阁下是谁呢?”
那人不答,凌空往前行了数步而后定身。
众人睹状大骇,这时每人心中都只有同样的一个想法:“那人是足不着地,虚空将真气提起如是之久不坠,犹能凌虚踏步,这份功夫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人道:“你又是何人?为何要戴上人皮面具,难道见不得人么?”
红袍人脸色阴青不定,蓦地一掌举起,只一动功,黑气自掌缘丝丝冒出。
那他一掌就要往那人击去,那人忽然冷哼一声,红袍人略一踌躇,单掌又垂了下。
来人冷冷道:“有幸你见机得早,你若一动手,哼……”
场中元元僧移步靠近红袍人,低声问道:“那人悬空而立可曾听说过这等功夫?”
红袍人摇头道:“不曾。”
那人一顿又道:“待我瞧瞧,除了一个带面具的之外,右边的该是昔年在江南小有名气的白习翎孙公飞,那后面的像是出身少材的慧元,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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