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形大汉给吓回了西跨院。一赌气,索性也好生将大雄宝殿、天王殿等等一路参拜过来,把表面功夫做足,这才回到净房里自己吃过美味的素斋,蒙着头睡起了午觉。
本来打定主意,即使王琅求我带他出去玩,我也决不会理他,更要继续装睡,表示我的不满,没想到一睁眼天都要黑了,王琅居然还在无量寿佛楼里没有出来!
“太子爷今天中午就没有进膳。”小白莲忠心耿耿地为主子考虑,“如今天色近晚,若是还不用餐,饿坏了肚子可怎么是好?不如奴婢……”
“不用了。”我告诉小白莲,“太子爷就算人在楼里,也肯定没有面壁参禅。”
他平时进宫出宫,身边的随从也都很多,除了阿昌这样可以绝对信任的心腹,也总有一些人,是值得王琅忌惮的耳目。这一次出宫,皇上难得放松管制,王琅要是不借水行船,也就不是王琅了。
小白莲和小腊梅都若有所悟,她们也就都不再问了。
王琅一直到快进初更,才进了屋子。
“让爱妃久等了。”
此人心情看来似乎真的不错,居然罕见地主动向我赔罪,唇边甚至还含上了一缕宛若春风一般地笑。
“哼。”我跳下窗子,“我要出门,随你来不来。”
王琅又阻止了我,“今天还是一起上一柱晚香,走一走过场。”
他轻声许诺我,“明天我带你出去玩,晚上回苏家住。”
虽然我们明明都知道,所谓的带我出去玩,其实是被我带出去玩。他不过是出于自大的心理,一定要在言语上讨一点便宜,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依然一甜。
“妾身已经上过香了。”我故作冷漠地打发他,“太子爷要上香,就自个儿去吧。”
王琅知道我根本并不相信神佛这一套愚民的东西,他也不以为忤,转过身子出了禅房。
我又跳上窗台,隔着纱窗,送他的背影远去。
王琅走路实在是相当好看,即使只看步态,只看背影,也可以想象到他本人的照人风姿。不知为什么,当我看着他的背影,我总觉得他是在笑,尽管大部分时间,他都是那张八风吹不动的淡定脸,但在我的脑海中,背过身去的王琅,总有一张春风一样的笑颜。
这个王琅会在我睡前说街上的江湖故事给我听,会给我掖一掖被角,责怪我,“你看你的脖子都冻得冰凉。”
那时候他其实也才七八岁,已经很懂说一套做一套,一边帮我把被角塞到脖子底下,一边又用那样无奈的口气来责怪我,好像我根本都照顾不好自己。
这个王琅会在我落水之后扯掉外袍跳下来救我,会在我喘息未定的时候把我翻过来横在腿上,不嫌脏污伸手抠我的喉咙,让我吐出呛在喉间肺里的湖水,会将我紧紧抱在怀里,遮蔽掉远处可能投来的视线,护住我的清白。
会紧紧地搂住我,轻声骂我,“苏世暖,你不会泅水还敢往太液池边上跑?”
他说得那么难听,可是抱得又那么紧,紧得让我都有了一点不好意思,紧得我透过衣料,甚至可以感受得到……
我忽然间明白,那时候他为什么那样的惊惶,甚至于眼神中都透出了无限的忍耐和惊讶。
那时候我才十三岁,还真的很小,甚至没有穿肚兜的习惯。也正因为如此,上岸后他必须以自己的外袍来遮蔽我的身躯,因为夏日菲薄的布料浸湿之后,其实完全可以穿透上衣,看到我的,我的……
我甚至还趴在他腿上又试着呕吐很久,当时一心只是怕把水里的小鱼儿吞了进去,根本没想到其实我的身子几乎算得上赤,裸,而又那样紧密地和他接触。
到后来他就挪开眼神去不看我,甚至不肯让我碰他,我一推他的肩膀,他就好像被火烧着,差一点要把我甩开。
那时候他应该是……或许是……唉,就此人的性格,以及我当时感受到的东西来说,肯定是,已经有了少艾之思。
好吧,那个微微笑着的王琅,是肯定不会对我——对十三岁的我,几乎才刚刚进入少女的我,有那样邪恶,那样下流的想法的。那是另一个王琅,那个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欲.求,对我总是需索无度的王琅。
这两个王琅,我都非常喜欢。表姑说我身边的人总是太宠爱我,姑姑是,姑爹是,爹娘是,哥哥是嫂嫂是,王珑是、养娘是,柳叶儿也是,其实表姑本人又何尝不是?
可我想在这世上最宠我的人,其实还是这个笑若春风的王琅。这个王琅为我做的事其实都并不大,但是我就是觉得,我几乎就是执拗地偏听偏信地,我以为他是将我的喜怒,放在了心上的。
姑爹虽然疼我,但当我哥哥要披上战袍出门征战的时候,他到底还是没有听凭我的心愿,硬是将我许配给了王琅。这世上所有疼我的人,爱我的人,其实都会为了现实两个字来牺牲我,而只有这个王琅,我觉得他很珍惜我。他其实很爱我的鲁莽,我的任性,我的倔强。
或许就是如此,我曾以为我们之间无需言语,我以为他也知道,我为了这个微笑的王琅,为了这个总是板着脸训我的王琅,我愿委屈自己,我愿做一个众人心中最得体的太子妃,我甚至想过,若有一天姑爹真的要废他,甚至真的要杀他,我愿以身相代,换他活得好好的。
也所以在那一刻,当我听到他的回答时,在我心里,这个王琅碎了。
如果这个王琅没有碎,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君太医的那几句话告诉王琅,问个明白,我相信他决不会效仿武帝,我也绝不是天真的陈娇,我相信他是中意我的,他也知道,他也相信我永远不想做个权后,哥哥也永远没有做权臣的心思。所以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鬼,而我们也应该一起面对,一起将整件事查清。
甚至如果王琅没有要我读懂他的心思,我也会问他,我会问他到底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只要他敢说一声是,我就敢信他的是,只可惜虽然我已经不再信他,但我依然很听他的话。他让我读,我就一直努力要读。他不许我问,我就再也不问。
我又捧起脑袋,琢磨起了君太医的叙述。这简单的言语似乎已经碎成片片蝴蝶,在我脑海周围翩翩飞舞。王琅与王珑这两个名字,在我心里纠缠成了一条扭曲的线。
最终我发现,其实我要做的,我能做的也只是选择,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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