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嬿芸何尝不是饱尝生离之苦,和她与家人的死别一般。她不忍去恨。甚至,她想,如果可以有一个心愿,那么,就希望这天下的人们,都没有生离死别。
仅此而已,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
“还磨蹭什么!?高台上的嬿芸战战兢兢。
而一旁倒立着的墨墨脸色已苍白得好似一抹雪,额头,皆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几次不小心倒了下来,便是皮开肉绽的几鞭子。
嬿芸很后悔昨天的许诺,直到今天,她才确定自己是被劫到了一个杂耍班子里。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脚踏上了那细细的钢丝。巨大的恐惧袭来,她不敢再往前。
“还磨蹭!”又是一鞭,令她重重坠在地上。四肢巨大的疼痛接踵而来,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剥离。她这是要死了吗?可她还打算要坚持,坚持到李嗣源来救自己。然后活下去,等,等明悦有一天,想起被他遗忘在落华苑的自己。
看来她终究是坚持不住了,李嗣源怎么会对一个私自逃走的质子上心?
“砰——”似有什么破窗门而入。
可她太累了,想好好睡去。却落入了一个很暖的怀抱。是那萧萧肃肃的气息,她睁眼,朦朦胧胧,眼前,正是她千思万念的明悦。
她在怀里仰起惨白的小脸,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悦哥哥,你来了,真好!”明悦曾说过,她的笑,好看得紧。她往那怀抱里靠了靠,安心闭上了眼。
打斗声。
喝斥声。
跪地求饶声。
不久,便安静了。
……
“你醒了!”跌入眼帘的是芷茹如画的笑靥。原来。明悦不过是她可笑的一场梦。而李嗣源则坐在不远的桌案旁,吹着一杯热茶。浑身疼痛不适,她有些艰难地开头:“墨墨还好吗?”接着又补充:“就是我那侍女。”
“她很好,你不必担心,养好伤!”李嗣源忽然开了口,语气不冷不热,不带任何感情。此时的嬿芸支起身子,才发现衣服被换了。玉佩?她伸手摸向胸口。
“别动了!伤口会裂开!你的玉佩在我这!”李嗣源猜想这玉佩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他抱着昏迷的她回来时,察觉她的手紧紧握在胸前,掰开她的手,发现了这玉佩。他承认自己的作为有些不妥,但他侥幸地想试一试,她最珍贵的东西在他这里,她应当不会想再逃走。
“你会还给我吗?”
李嗣源没有回答,径直起身走出房门。坐在床沿的芷茹开了口:
“你这又是何苦?”
“你们都知道了?”
“嗯!”
“那你不怪我吗?”
“不怪,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有这样的冲动,我理解你!其实,是我觉得对不起,是我把你弄丢了。”
芷茹眼里的真诚让嬿芸觉得无地自容,芷茹,墨墨,都待自己如此好,自己着实自私了。来到沙陀,她不知道这是她的不幸,抑或是幸。她辨不清,也不想去辨清,上天让她历经一次生死,她明白了许多。人终究斗不过命,既然命运如此安排,她应该随遇而安。起码,留得一条命,她还能奢望此生再见到明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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