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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将烛台重新剪了剪,让它保持着原本的亮度,然后在榻旁坐定,一面不自觉地摸了摸他的脉息。
封住穴道之后,他身体里的毒没有再扩散的迹象。
现在,沉星说不上来心中是庆幸还是不甘亦或是两样都有,她摊开手,手中是一个镔铁打造的腰牌,上面有一个图腾标志。
那夜公孙焱去冷宫的时候,她在他身边的人身上也见到过这样的腰牌。
是公孙家派来的刺客吗?
不可能,公孙倩正当宠,他们没有理由出此下策,杀死楚君焕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而且,就算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一定要如此,公孙焱不傻,他知道楚君焕的武功,会派出一等的死士来,身上也不会留下任何明显的标志,来表明身份。
不过这个东西在手里,倒是可以辖制一个人。
想到这里,沉星看着楚君焕毫无知觉的面容,轻声道:“如果我要对付你心爱的女人,你会恨我吧。这样最好了,我只愿你一直那么狠,那么不择手段,一直……”
这样,我才可以让自己不再回头。
烛台摇曳,迸溅出点点泪滴。
“怎么哭了。”明净温和的嗓音,让人心里都是一暖,沉星抬头,顾明澹已经进来了,站在灯影下,向她静静地微笑。
那平和的笑,让人心绪宁定。
沉星一怔,摸了摸自己湿润的脸颊,哭了吗,她竟都没有发现。
“出什么事了?”他皱了皱眉,趋前道。
沉星不想说话,将帐幔拉开,让他自己看。
顾明澹一愕:“皇上他……”
沉星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私心杂虑都抛在一边,声音稳稳的道:“前面是金创复裂,近于心脉,背上是被弩箭所伤,箭镞深约一寸,镞头有毒,毒性甚急,我已经请百里将军封了他的穴道,阻止毒性侵入心脉,但是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她很累,声音是在生挺着,稍让开了点距离,好让顾明澹近前。
顾明澹点点头,便近前诊脉,接着,让沉星扶住楚君焕的身体,查看了伤口,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随身带来的药箱:“赵公公,麻烦你烧些热水,再拿几盏灯来。”
赵玄礼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犹自有些担忧道:“你仔细了,皇上是万金之躯,要是有点差池,是要掉脑袋的。”
“在我眼里,病患只有轻重缓急,没有贵贱。”顾明澹不动声色道。
赵玄礼被噎了一下,但这个时候,就算有不满也不能说出来,他是老宫人,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皇上一旦有什么不测,紧跟着来的就是又一场血雨腥风,刚定下的局势又将翻盘,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后背发凉,急匆匆走出去。
顾明澹也不再多说什么,先将楚君焕胸前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才开始处理他背上的伤,他伸手微微沾了点血,轻轻一嗅,再放在唇边舔了一下,清朗的眉目微敛:“这箭镞必须马上取出来,然后将余毒吸出来,再上药包扎。”
沉星接口道:“可是吸出毒来,人必昏厥,所以我才找你来,可是不知道,能不能信你。”
“信与不信,你都已经决定了。”他淡淡的道,一面接过她递过来的烧红的薄刀,切开伤口,准备取箭镞:“一会儿你来上药。”
“不,还是你来。”沉星看了楚君焕伏在枕上的脸,不容置疑的道。
顾明澹闻言手上的动作稍微顿了顿,旋即复为熟稔,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
好娴熟。
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没埋没在太医院里这么多年。这时不独沉星这么想,连随后进来的赵玄礼、百里戬都是这么想。
铛。
箭镞落入铜盆中,洇出一盆黑红的血水。
“这个弩箭好生稀奇。”百里戬将眉峰拧起道。
沉星看到那箭镞却是有些发蒙,她低声自语道:“是,是连珠勾弩,怎么会是这样。”
百里戬和赵玄礼听见,同时转过头来看她,沉星苦笑一下,不再说什么,喝了一口麻醉用的酒,漱了漱口,吐掉,便俯身吮上那伤口,一口一口的吐掉毒血。
直到那血现出红色时,她已经有些神智昏沉,勉强支撑了一下,还是栽倒了下去。
百里戬一步踏前,却硬生生的收住了。
顾明澹已经伸手接住了她,那双墨玉般温和的眸子里一抹异样的光闪过,他将沉星扶到一张躺椅上,顺手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方来继续给楚君焕包扎。
沉星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明。
身旁的凳子上坐着一身青袍的顾明澹,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沉吟什么,面前的圆桌上放着针灸用的银针。
听见响动,顾明澹转过脸来道:“醒了?”
沉星点点头,坐了起来,才自开口,顾明澹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放心。能做的我都做了,毒也散去大半,只是人还没醒。”
沉星一怔:“我没问……”
“可你一定会问。”他淡然,抬眸看了她一眼。
沉星默然。
“弩箭之伤还在末,最能致命的还是复裂的金创,能不能撑下来,就要看造化了。”顾明澹站起身来,信手斟了一盏热水递在沉星手中。
沉星接过来道谢,却暗暗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个五品的医官,主要是给后妃、百官诊疾,应该从来没到这皇帝的寝殿里来,可是此时身处这皇帝的寝宫,他非但没有一丝局促,反倒神态举止优雅雍容,这种气质该是与生俱来,而非修养所致。
“担心他撑不下来?”看见沉星凝眉不语,他笑笑道。
“他?”沉星敏感的攫住他话里的疏漏。
“哦,我该说皇上。”他歉然的一笑,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会的。”沉星回过头看一眼静卧在榻上,气息依旧微弱楚君焕,他的意志力之强她久已经见识过。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中数刀,刀刀致命,有一处穿肩而过,斜插胸口,离心脉只有毫厘, 如师父之妙手也只是说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而就是这样他还是活了下来。
“伤成这样还能活下来,全靠意念支撑,有这样强烈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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