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的,只有对生命的感悟。 = “咻……” 鸣镝的厉啸声突然撕裂了黄昏的静谧。 “呜呜……” 栗特人的号角急骤响起,低沉而苍凉的声音霎那间连成一片,如狂风掠过平静湖面,掀起阵阵波澜。 驼铃急促,栗特人在高呼,骆驼在奔跑,很快,近百匹骆驼结成了三个圆阵,阵中套阵。 刀出鞘,箭上弦,长矛森立,盾牌高举,栗特人做好了御敌准备。 = “咻咻咻……” 鸣镝连续响起,接着东面的小山坡上,西面的灌木丛里,同时冲出两队纵马飞驰的黑衣骑士,向着驼队席卷而来。 黑色的狼头旗凌空飞舞,环绕狼头四周的一圈青红色图案清晰可见。 “黑突厥。”驼队中的栗特人惊呼出声,“弩失毕人?” 黑突厥弩失毕诸部栖息于葱岭以西的药杀水(锡尔河)流域,距离突伦川东南的天马河有数千里之遥,一般在大沙漠的东部罕见他们的踪迹,然而,今天栗特人不但在突伦川的天马河看到了弩失毕人,还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跑到沙漠边上来打劫。 石蓬莱神色惊惶,一边剧烈喘息,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北方向的胡杨林。 驼队里只有两个人知道黑突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其中一个就是他,但他现在根本不关心呼啸杀来的弩失毕人,他关心的是胡杨林。 驼队的背后是沙漠,弩失毕人正从东西方向杀来,那么正北方呢?胡杨林里是不是藏有伏兵?如果有伏兵,那应该是东土大隋人,也就是说,自己的谋算失败了,驼队被他出卖了。 望着胡杨林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全身罩在幂离里的人。他已经把幂离前方的遮风皮撕开了,露出一双愤怒的眼睛。 “突伦川沙盗呢?你说的那个沙盗在哪?难道他就藏在前方那片树林里?” 石蓬莱强作镇定,一言不发。 蓦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跳骤然加剧,跟着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席卷全身,眼前顿时一黑。 “大隋人。”隐藏在幂离中的人失声尖叫。 = 一杆黑底金字的矟毦战旗从金黄色的胡杨林里竖了起来。 战旗在风中狂舞,赤金色的“隋”字古朴而雄浑,猎猎声响中,凛例气势扑面而至。血红色的缨羽随着缤纷的落叶翩翩舞动,冲天豪气中透出一股肃杀和悲凉。 一声低沉的嘶吼,一头雄壮如狮的雪白大獒出现在战旗之下。它高昂着硕大的头颅,浓密的鬃毛迎风飞扬,一双冰冷的眼睛漠然盯着前方驼队,仿佛那就是一群不堪一击的猎物,正等着它去肆意吞噬。 一个驼头忽然从落叶中跃出,接着其庞大的身躯从胡杨林中缓缓升起。 这是一匹双峰驼,驼头上有一道粗长的伤疤,让它看起来狞狰而丑陋。悬挂在它身体两侧的藤筐里装满了各式武器。战旗就插在其中一个藤筐里,而雪獒就站在它的双峰上,如同一位气宇轩昂的将军,霸气凛然。 骆驼很淡然,闲庭信步,悠然而行,一步步走出胡杨林,走向驼队。 一声激昂的马嘶从胡杨林中传出,跟着蹄声如雷,一匹高大神骏的紫骅骝如一道燃烧的烈焰从林中飞出,卷起如雪落叶,掀起惊天狂飙。 马上骑士戴银色兜鍪(mou),佩金狼头面具,披银色明光铠,飞舞的黑色大氅如同翱翔雄鹰张开的双翅,威武而矫健,气势如虎。 瞬间,驼马并肩。 突然,紫骅骝刹住身形,前蹄腾空,直立而起,阵阵暴烈的嘶鸣声响彻天宇,席卷而至的落叶则骤然停顿,然后轰然爆开,如花飞舞,绚丽缤纷。 一人一马,一獒一驼,一杆大旗,沐浴在血色夕阳之下,掩映在金黄色的漫天落叶之中,如画,如梦。 = “呜呜……” 黑突厥骑士吹响了攻击的号角。 东西两队二十名骑士风驰电挚,如离弦长箭一般直杀驼阵。 栗特人惊骇欲绝,石蓬莱更是肝胆俱裂,目露绝望之色。 石家商队的护卫在丝路上虽然小有名气,常被人称之为栗特精骑,但商队护卫毕竟不能与军中悍卒相比,他们对付小股沙盗马贼可以,与真正的军队作战,纯粹就是自取死路。石蓬莱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当黑突厥骑士追到于阗之后,他断然命令护卫主力沿着丝路日夜兼程赶赴天马河,以诱骗黑突厥人继续追击,从而掩护商队转道突伦川横穿沙漠。但此策瞒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商队能否成功渡过天马河,最终还要落在一个关键人物的身上,而这个人是否愿意出手相助,只有天知道。 “他在哪?他到底在哪?”藏在幂离里的人厉声咆哮,“弩失毕人已经杀上来了,大隋人也被他们的谎言所欺骗,双方联手,我们根本没有抵御之力。” “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石蓬莱就像失去了魂魄一般,两眼呆呆地望着驻马立于胡杨林边的大隋骑士,喃喃低语,不知道是安慰那位神秘人,还是安慰他自己,“我和他有十几年的交情。我曾救过他的母亲,虽然他的母亲还是死了,但我出了钱,出了力,甚至还帮他料理了后事。他曾发过誓,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报答我。他不会背弃我,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我相信他,我至死都相信他……” “不要指望上天的恩赐了。”幂离中的人看到石蓬莱依旧在绝望中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低声祈祷,满腔怒气顿时化作一声黯然长叹,“上天已经抛弃了我,不会发生奇迹,不会。” “相信我,奇迹一定会发生。” 石蓬莱的脸色陡然一变,好似在胡杨林里看到了什么,眼内充满了希翼之色。 幂离中的人察觉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金灿灿的胡杨林。 = 紫骅骝纵蹄长嘶,似欲踏空而去。 雪獒迎风而立,如同一尊威猛的石雕,那冰冷而无情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王者的傲慢,一股残忍的血腥杀气。 疤脸驼十分兴奋,激昂的鼓号,奔腾的战马,慌乱的驼群,还有窒息的空气,这一切都深深刺激了它,让它有一种狂奔暴走的。 银甲骑士端坐马上,金色面具上的狼头栩栩如生,面具下那双杀气凛冽的眼睛赋予了它灵魂,给予了它生命,在血色夕阳的照射下它熠熠生辉,发出一种神圣而尊贵的光芒。金狼王复活了,这头上古洪荒猛兽正在咆哮,它张开了血盆大嘴,它要吞噬这世间的一切。 银甲骑士伸手取下悬挂在藤筐外侧的长柄大刀。解开刀套,雪亮的森寒刀刃在夕阳映射下露出一缕缕惊心动魄的血芒。 这是一柄八尺四寸长的双刃大刀,刃长两尺四寸,入手沉重。当银甲骑士握住刀柄的一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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