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
金乌鸦已经在心中喳喳叫了。
可滇南王的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他巧妙的把话题引向我,“我那大侄子,待你如何?可请你喝我手把手教他酿出的桃花酿?”
我的脸红了红,然后又是无限伤感,上元节,烟花,灯火,桃花酿……我怎能忘却?却又不想记起。
滇南王摇着蒲扇,不停的我那大侄子,我那大侄子,我脑袋嗡嗡直响,只得打岔道,“我不知道您说的大侄子是哪位?”
滇南王被小酒噎到,盯了我半晌也没说话。
我觉得这滇南王又英俊又慈祥,并不怕他。
可转眼间,风云巨变,滇南王的脸色沉了又沉,“于婉莹,老夫还能有几个大侄子?
你告诉老夫,你究竟是何人,接近我那大……不,当今太子殿下意欲何为,老夫兴许酒兴大发,便饶你一死。”
我赶紧给滇南王斟了一杯酒,“您请喝。”
滇南王打翻了我递上去的酒杯,大呵了一声,“大胆!”
看来公孙赫略有些神经质的性格,和他这位舅父有几分相似。
我老老实实的跪下,表示我其实并不大胆。
滇南王叹了口气,“哎,终归是长大了!我还当他是当年那个骑在我脖子上乱撒尿的小七……”
随着这声叹息,他的皱纹似乎都深了几分,我看的难受,也跟着叹了一声。
滇南王抬起眉梢,“你叹什么气?”
这倒把我给问住了,我叹哪门子气?可一想,我可叹气的地方太多了。这一想,眼泪就不争气了。
滇南王赶紧让我坐下,又递茶又递帕子,“老夫命令你不要哭,哎呦喂老夫被你哭的心里这个难受呦……哎呦于姑娘,你说嘛,你说嘛,你只要不哭,老夫什么都答应你行么?行不行么!”
于是我笑了。
于是滇南王哭了。
“婉盈想出去。让我出去,婉盈以后都不哭了……”
滇南王脸色十分难看,捂着胸口,双手颤抖,双唇紧咬,“老夫将将是怎么了?犯了什么糊涂呦……市井皆传你是狐妖,果不然有媚术?可……老夫分明对你不是那种感觉……”
我将脸凑过去,“您甭管对我是什么感觉,不要食言就是了……”
而且,我确信滇南王对我不是“那种感觉”,怎么看,他都不是那种老不正经……
滇南王背着双手在屋里子转了许多圈圈,“出去,暂时是不可以,但是……来人!”
有狱卒进来,“给于小姐准备间上房,万不可委屈了。”
狱卒狐疑的瞄了我一眼,应了一声,头一低便出去了。
这事儿真是神奇的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我乐呵呵的随着狱卒去了“上房”,不过是有床有褥子有茶壶而已,上是上不到哪里去的,可比起那茅草堆跳蚤窝是要好上不少。
我往床上一躺,满意的伸了个懒腰,却想到了子豪兄还在天牢的茅草堆中,若是再哼哼唧唧没完没了,那些看守再放耗子咬他也说不定,一想到这里,心中十分不安。
看那滇南王对我应该非常有好感,应该求求他给苏子豪也来间上房才是。
这样想了想,便困的睁不开眼睛,睡过去了。
梦中连连对子豪兄说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
“你敢拦着本宫的路?谁借你的雄心豹子胆?”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下一刻便又躲进被子里,气儿都喘不顺。
我十分清楚的知道,我不想见他。
如何一夜之间成了郡主,如何被公孙赫当成棋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何下了天牢又得了“上房”,这些在我看来,都已不是那样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个叫公孙赫的人,那个我曾经的子轩,再不是遮我一方天地给我庇护温暖的瞎子哥哥……
我在看到自己画像的那一刻,心便是空了。
知道心空掉是什么感觉么?
不疼,不痒,仿佛胸膛被人剜了个洞,仿佛自己有那么一刻成了行尸走肉。
好在只有那么一刻。
下一刻,我活了过来,便不再是那个在桃坞日日等他来的小狐妖。
我是于婉莹,要为自己而活的于婉莹,不再相信公孙赫的于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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