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笑笑,“回哪里?凤仙?我爹是开青的,所以我也是开青的……回青么?可我……可我毕竟不是凤仙的姑娘……可不是又怎样。这世上瞧得起我的人,只有凤仙的姑娘。”我垂下头,扯着嗓子,“小二,再来一坛女儿红。”
我开了坛子,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灌酒。
其实只是一点点的伤感,因为有人陪着,便会被扩大。
就像小孩摔跤,若身边没有大人,便也就掸掸灰自己爬起来。可若是瞥见一众亲人都关切的问摔疼了没有,便会两眼一闭,嘴张的老大,把心肝儿的哭出来才好——原是因为,有人呵护你的痛楚,会更疼。”
公孙赫夺下我的酒碗,“以后我不允许,你便不得喝酒。”
这是我记得那晚他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醒来的时候睡在温泉小落,雅琴坐在床边,拿着本册子,边看边笑,我细细一瞅,是去年的一期金乌鸦。她见我醒来,匆匆将金乌鸦藏进袖子里,我笑了笑,“不用藏了。”
她不好意思的看我,“见笑了。”
头涨的疼,一下子想不起自己怎么来的桃坞别院。
雅琴道,“王爷去早朝,估摸着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又红着脸看着我,“在别院三年,从未见王爷带女子回来,你是第一个,而且……而且昨夜,王爷一直守在外间看书,未曾离开。于姑娘,你长的也不美,人又见不得多温柔,更可恨的是,你可是凤仙出来的……”
我看看她,真想不到在我金乌鸦文笔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丫头,也有这样俗气的观念!
悲哉!
我连滚带爬的起来,“他有没有说不准我出别院?”
雅琴摇摇头,“只吩咐我好好照顾小姐。”
我匆忙穿了鞋,头也不梳就往门口跑。能趁他回来前跑回去,躲一时是一时。谁料在温泉边上就碰上了衰神,我对他行了礼,“七王爷。”
公孙赫斥责雅琴,“怎么让于小姐这样蓬头垢面的跑出来。”
雅琴愣在一旁不敢做声。
我也不想她为难,只道,“昨夜麻烦七王爷了。我这不,快晌午了,冷姑娘一定准备了午饭等着我,我就不麻烦七王爷了。”
公孙赫一扬手,雅琴弯腰退下。
温泉边水汽氤氲,我与公孙赫之间,像隔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公孙赫道,“那昨日我说的话,你可记得?”
我是一句也记不清了,只得厚着脸皮,“王爷,昨夜教导良多,奴家受益匪浅,请问您说的哪一句?”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饮酒。”
我忍不住看了看他,道了句,“是。”
他背着手,径自走在了前面,“午宴我也备了,于老板可否赏光?”
骤然间这样客气,我很是不习惯,但却一时想不起理由,便道,“谢王爷。”
只有我们二人用餐,见一桌子素菜,不由的问,“王爷,您信佛?”
他摇摇头。
“那您?减肥?”
他瞪着我,“我需要么?”
的确不需要。
可我用筷子翻了翻面前的这道菜,本该是肉末茄子,可这整碗的茄子,连油都没有。
本姑娘素来喜荤。这一桌素,实在难以下咽。
“今日我母妃忌日,我要为她吃一天斋,委屈于老板了。”
我立刻不做声,又夹了两颗西兰花,勉强塞入腹中,对着一桌子绿油油的叶子发呆。公孙赫那英明伟岸的形象,在我心中,更应该像是石头缝里变出的金刚猴,无牵无挂才是。
他那一声平常话语,竟有淡淡忧愁。让我心中难受。
又看看他,原来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公孙赫吃的倒是香,连添了几碗米饭,大夸厨子手艺好。我只好干瞪眼。
吃完了问我,“于竟是你爹?”
“是。不过后来,他便不用此名了,改作于施。”
他点头,若有所思。
“王爷竟知道我爹?”
“十年前,我随舅父远征幽国。那时年轻气盛,不顾舅父反对,带着五百铁骑深入裴元大营,惨败。最后几名将士护送我突围出来,皆血洒疆场,无一生还。幽国人赏金万两拿我,我带着伤,在幽国都四处躲着。那日街上都是幽国兵士,我情急,随意躲入了一家酒肆。却不曾想那酒肆老板竟是中原人。他让我住下疗伤,冒着危险将我送回大营。此人,便是你父亲于竟。”
爹还有这段英雄往事,我竟不得知。听娘说,我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爹背着一筐竹笋去城里给我娘换布,遇上个高人,说的我爹对外面的世界心存向往,再留也留不住。他说,去见识一番世面,便接我娘同去。可我娘一等,就等了十四年。
对于爹的这十四年,我只知道他开了青,赚了许多钱,其他的,兴许还没有公孙赫知道的多。
我支着下巴,等着他讲下面的故事。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公孙赫道,“我回京后,派人去请你爹,他却婉言谢绝。后来我又派人去幽国的上郡寻他,却再也不见踪迹。那日我初见你,便觉得有几分眼熟。派人打听,才得知这名满京城的凤仙原来就是恩人所开,这许多年,竟未登门道谢……是以……”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是以那黄金,就不用还了。金乌鸦和苗疆……咳咳,我也不再追究。只是,以后不许再写,也不许再……”
衰星终于变财神了!!!
明儿就去给爹上坟去。什么叫阴德?!这就叫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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