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满已经准备好了轿子等在下。
进轿子之前,我叹了口气,还是与他说了一句,“满大哥,以后您能不要这样扯嗓子吆喝么?”
赛满揉揉鼻子,“在下是粗人,嗓门就是这么大。”
我摇摇头,进了轿子。
桃坞别院,落英满地,远远望去一条淡粉色的桃花小径,恍如架在云端,与世隔绝。然而我踩在这花瓣上,每一步都小心,生怕不小心踩着针尖麦芒狗屎猫尿……
到了前厅,一个丫头退下,只剩下一个陪我。我一看,正是那天金乌鸦的读者,心中便生了几分亲切感,问了她的称呼,唤做雅琴,我极爱琴,便更觉得这丫鬟可爱。
那丫鬟也对我甚好,一会儿给我一碟子瓜子,一会儿又从袖子里拿出个橘子来给我吃。
很像是待自家姐姐。
我也卸了戒心,问她道,“七王爷人在何处?”
丫鬟羞红了脸,“在温泉沐浴。王爷以往只是晚上爱在温泉,今天想必是姑娘来了……要洗香香呢……”
我一口茶水就噗在了对面的墙上,“不可这么说……”
犹豫了片刻,又问道,“雅琴,那日我丢在温泉岸边的衣裳,可还在别院中?”
雅琴歪头想了想,“湖绿色的那条裙子?”
我使劲点点头。
“在。”
“那里面可有条帕子?”
雅琴又歪头想了想,“不曾有帕子。”
我叹了口气,这下却不知哪里去找了。
“倒是有块破布。”
我一激动,站了起来,“现在何处?”
“留在房里做抹布。原来,姑娘唤这种抹布,叫做帕子……”
我抹抹汗,“可否将那抹布还给我?”
雅琴点头,“当然,只是,太脏了。姑娘要那抹布做甚?”
我揉揉脑袋,“那抹布是本姑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女红作品。”
雅琴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我这就去洗了给小姐。”
我谢过。总算还在。
天气有些热,又喝了许多热茶,身上滋滋冒汗,等了有一个时辰,也不见公孙赫踪迹,心里到底有些不耐烦,便在屋子里晃来晃去。
他这住处极是雅观,即便是侧厢房里,也放了许多稀罕玩意儿。有汉代的的青铜镜,唐代的青花瓷,墙上随意挂着的一副,也是前朝颜柳的真迹,更多的是一些我分辨不出的古玩字画,琳琅满目。
我随意拿起架子上一把折扇反复玩赏,还未放下,一股暗香夹着皂角的味道扑鼻而来。
一回头,雅琴已经不在屋内,只有公孙赫微敞着胸膛,斜靠在门上,笑盈盈的看着我。
手一抖,折扇掉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扇骨摔成了几截。
公孙赫看看地上折扇的尸体,又看看我。
我捡起扇骨,“我会赔的。”
公孙赫微微一笑,“赔?那可是前朝王有之的真迹。”
我膝下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公孙赫款款而来,俯身捡起那扇子,随手扔在桌上。
道,“可喜欢读书?”
虽被问的莫名,也只好答道,“读一些。”
“什么书?”
“闲书。”
公孙赫一拍桌子,我当即吓的跪了下来,“当然是闲书,颇有雁归荡的风韵。”
又一个晴天霹雳……
他。
七王爷。
竟然读雁归荡!!!
我写金乌鸦,那俏皮风流的文笔,乃是模仿一代剑侠宗师雁归荡。
我还是坦白从宽的好,“七王爷,金乌鸦确是出自我笔下……请王爷赐罪……”
他悠然咽了口茶,“想领个什么罪?”
我想了想,“轻罪。”
“我且想想。金乌鸦加上那日对本王用那样龌龊的苗疆蛊毒,骗了本王千两黄金,我道是给你个怎么样的轻罪合适?”
“请王爷斟酌。民女身子弱,重的经不起。”
公孙赫大笑一声,“好的很。”
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看着他的靴子,今天穿的是紫瑾雕花官靴,比那日那双更精致镌逸,倒像是件艺术品。
他不再说话,在一侧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我偷瞄了一眼,竟是雁归荡的新作《后浪传》,前几日我刚刚读完。
在他诸多作品里,这一本的情节文笔是最差的,然而却卖的最好。大概是因为里面描写江湖儿女缱绻柔情罗帐中的美妙故事太多,竟是抢购一空,一本难求。
一般人读此书,轻则面红心惊,重则倒地不起。
我这等阅尽春宫的,看到精彩处也不惊要喝点凉茶平缓些许思绪。却看公孙赫一直表情无异,似是在读诗经春秋一样的形容,果然是高人中的高人。
不禁又重新打量他一番。
是个好看的男子。
虽然比裴世子要差了几分温润清秀,却多了些豪迈粗狂,俗称:爷们味儿。
然想到那日他媚惑的神情,又不禁偷偷笑了笑。
正想着,雅琴拿着我那帕子进来,道,“于姑娘,帕子我洗了洗。”
她正欲将帕子递给我,看见了一角的公孙赫,忙跪下,“王爷赎罪。奴婢,奴婢未瞧见……”
公孙赫放下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于姑娘那日丢在别院的一块帕子。”
“拿过来我瞧瞧。”
跪在地上的雅琴咬着唇,不动。
“怎么?”
“不干净,前几日,一直当抹布使着。”
公孙赫一把扯过已经看不清楚颜色的帕子,对着光端详了上面的荷包蛋,问我,“为何对这帕子念念不忘的?凤仙的于掌柜还能缺一块手绢用?不过这图案,倒是颇具异域风情。”
我忙道,“这是小女在老家的时候,娘亲教着织的,所以意义颇为珍贵。”
“哦?”公孙赫扬眉道,“若是未记错,那日裴世子拿出与你用的帕子,便是这个。”
我抹汗,“王爷的记性,当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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